家乡的草原


■梁郁强
  我的家乡位于高州水库黄塘河段,那是一个依山傍水的地方。山的青翠,水的蔚蓝,构成了家乡的底色,而孕育在河床上的草原则成了它绝美的点缀。
  家乡原本没有草原,它的形成是近些年的事。一直以来,家乡的民众便以勤劳著称,他们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发展生产的机会。每当枯水期来临,人们就在河床上种玉米,栽番薯,插秧苗,裸露出来的河床成了一个妥妥的大农场。从祖辈到父辈,人们就这样默默耕耘着。随着父辈这代人渐渐迈入老年,年轻一族外出务工,便鲜有人再到河床上耕耘了。渐渐地,河床便长满了青草。慢慢地,长满青草的河床便成了我眼中的草原。
  家乡的草原并不是常年存在的,它只存于枯水期,丰水期一至,便会被淹没。刚开始那会儿,对于家乡的草原,我并没有太多的感觉。每次路过那儿,偶尔叹息:这地儿用来种作物该多好啊,但大家要忙的活儿也多,田里的水稻、地里的花生、岭上的荔枝哪一样不需要打理呢?再说,草原虽不能够产出,但是它却可以养眼啊!想到这些,我变得渐渐喜欢上它了。
  每年的立春时节,上游那露出水面的河床便会悄悄地长出草芽,远远看去,像天上洒下了一层绿霜,淡淡的,是诗人笔下的“草色遥看近却无”,但这已经让我们感受到了春的萌动,内心自是欢喜。水越退越下,草儿像长了腿似的也越走越远,如果被某个寡欢的古人瞥见此景,会不会随口便来一句“离恨恰如春草,更行更远还生”呢?在春草疯长的季节,它们注定是不会寂寞的,“春江水暖鸭先知”嘛,鸭子早已活跃于水面,鱼儿也不甘落后,在跳着,跃着。春光融融,一切都在野蛮地生长着。
  到了“惊蛰”,家乡的草原已有一定的规模,但草儿长得还不够高,顶多就像是在河床上铺了一层厚厚的地毯。这个时候,它已经愈发可人了。青蛙似乎找到了新家,白天在草丛里寻找着猎物,夜晚则在草地上尽情歌唱,夜深人静,即使是躺在床上也可以“听取蛙声一片”。如果哪天下起了淅淅沥沥的春雨,家乡的草原便更显得有情调了:河床边的小河依然流淌,临时码头上停泊着几艘小船,让人不禁想起“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的佳句。此时,草原上的泥土也变得硬朗起来,如遇着晴天,傍晚,河边人家的孩子最喜欢在那放风筝,他们拽着细线奔跑着,任凭风筝在空中飞翔,或许,这也是古人笔下的“儿童散学归来早,忙趁东风放纸鸢”的再现吧。
  清明至立夏这段时间应该是家乡的草原最美的时候,水位基本稳定了,河床上的泥土也趋向硬实,青草肥美而挺拔,目之所及,皆是碧绿,微风过处,绿浪翻滚,直把人心儿惹得痒痒的。草原的美自然是遮掩不住的,它吸引了一波又一波的人前来踏青或游玩。人们或戴着太阳帽,或撑着遮阳伞在草地上款款而行,有的甚至光着脚丫踩在软绵绵的草上,累了,便席地而坐,或干脆躺在草地上小憩片刻,齐膝高的青草瞬间便可以把人“淹没”,而不远处有几头不知谁家的黄牛正在那悠闲地啃着青草,颇有几分“风吹草低见牛羊”之情韵。如果是从远方而来的游客,他们会更讲究一些,一般都会支起一个帐篷在那逗留小半天。他们吹着河风,踏着草原,望着青山,看着天上云卷云舒,瞧着水面碧波荡漾,偶见鹭鸶成群结队从头顶飞过,那种感觉简直妙不可言。“舍南舍北皆春水,但见群鸥日日来”,诗词里的意境照进了现实,怎能令人不兴奋呢?但更令他们痴迷的应该是在草地上观看落日,虽然看不到“大漠孤烟直”但是把“长河落日圆”收归眼底是没有问题的。当夜幕低垂,游人才心满意足地散去。
  家乡的草原虽然处于原生状态,但是它的美已经打动了很多人。转眼又到属于它最漂亮的时节,我开始想念在家乡的草原上游玩的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