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锅用爱熬煮的猪蹄


■何志坚
  已是深秋了,下了一夜的雨,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清冽的凉意。父亲一大早便上来了。他告诉我今天特意买了我曾最爱吃的猪蹄。看见父亲的头发上还挂着水珠,前额那所剩无几的几缕白发湿漉漉的,裤腿似乎也湿了,随意卷起,一长一短,鞋子上也沾满了泥巴,料想父亲肯定一大早便起来冒雨去市场买菜了。“爸爸,那么大的雨,您不要起来那么早去买菜呀,您本来就有肺病,这万一着了凉加重了可咋办啊?这秋雨寒气很重啊!”我不禁心疼地说。“没事,孩子不用过于担心,爸爸这把老骨头还撑得住的,唉,倒是你,这段时间遭罪了,不停大病,现在又扭伤筋络了,若不好好调理,落下后遗症就麻烦了。”父亲说完深深地叹了口气,脸上全是忧心的神情。“隔壁张姨说炖猪蹄对扭伤经络的恢复有好处,再者这是食物也没啥副作用,即便没有效果,也可以增加些营养呢。买猪蹄要去得早才能找到好的,要那种小猪蹄才没那么油腻,比较适合你的肠胃,而且也比较香。”
  父亲说完赶忙去厨房里忙活了。只见父亲把猪蹄拿出来洗干净,然后放在炉上烤。父亲说只有这样,猪蹄上的毛和脏物才能刮干净。等猪蹄子烤到发出一阵特有的骚味时,父亲再用刀子刮去猪蹄表面的毛和污垢,直到猪蹄表面干净光滑。
  为了去除猪蹄的腥味,父亲在锅中放入清水和料酒,将猪蹄放入煮沸的水中焯水。父亲说焯水的过程可以帮助去除猪蹄的杂质和血水,让炖出的猪蹄更加清爽可口。焯水后,父亲将猪蹄捞出,用清水冲洗干净,然后再放入高压锅中,加适量的清水放电磁炉上定时十几分钟。我以为这样就可以了,但父亲说高压锅只是把猪蹄先炖软,下一步还得把猪蹄倒进电饭锅里面小火慢炖,加上酱油和少量糖,还有陈皮,这是为了让猪蹄炖得更入味更软烂,同时也能保持猪蹄的嫩滑口感。
  在炖煮的过程中,父亲开始准备配菜。他选择了胡萝卜、栗子和竹笋还有上海青等常见的蔬菜,将它们切成小块或薄片,上海青洗干净以备后用。父亲说,因我平日胃口老是不好,经常呕吐剧烈,吃蔬菜吃得很少,现在放在猪蹄里面一起炖,味道会好很多,希望我能多吃一点。父亲为了我的身体早日康复,真的是用心良苦。看着父亲忙得团团转,累得不时地用拳头捶捶佝偻的腰,而我因为扭伤筋络,一点忙都帮不上,心中甚是愧疚。“爸爸对不起,辛苦您了……”“傻孩子,别在这干站着啊,赶紧去休息吧,医生不是嘱托你要多休息吗?不能乱动啊。”
  为了避免父亲担心,我乖乖地回房间休息了,不一会,外面屋子飘来了猪蹄那浓郁的甜香。这诱人的味道,已让人垂涎三尺,食欲大开。还没到中午,已隐隐觉得肚子饿得“咕咕”响了。
  我被这极品的香味撩拨得味蕾蠢蠢欲动。偷偷趁父亲也在房间休息,强忍着筋络的疼痛爬起来溜进厨房。
  打开锅盖,只见电饭锅中,猪蹄躺在浓稠的酱汁中,它们丰盈圆润,那浓郁的香味,无法用语言形容,它就像一股暖流,悄无声息地涌入你的鼻孔,温柔地抚摸你的味蕾。
  忍不住用筷子轻轻夹起一块猪蹄,那滑嫩的肉质仿佛在你的舌尖上跳舞,丝毫没有油腻感。再尝一口素菜,红萝卜的清甜,与栗子的绵密口感,以及竹笋的爽脆形成了完美的搭配。而上海青则以其独特的清香,为整个炖菜增添了一抹亮色。想到这锅美味的猪蹄凝着父亲的爱与辛劳,不禁甚是感动与温暖,感觉每一口都充满了如山般深沉无私的父爱。
  转过身去意外地发现父亲正在身后,一脸慈祥的微笑。看到我有食欲了,父亲拧紧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孩子,喜欢吃就多吃一点。你要多吃些东西,身体才能早日康复。”“爸爸您饿了吗?我给您舀一碗猪蹄吧!”“我不饿,你先吃吧,我胃有点不舒服,先去休息一会儿。”看着父亲转身离去的蹒跚背影,心里五味杂陈,视线渐渐模糊了……我心里明白,父亲是想让我多吃一点,所以才佯装胃不舒服。暗自下定决心,无论多难,我一定要让自己努力好起来,只有如此,才能不辜负这如山的父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