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的味道
■小健
临近中秋了,各式各样的月饼开始上市,琳琅满目地摆满了货架。我面对月饼品种如此之多、馅料如此之丰富竟是无从下手。我想起了小时候奶奶藏着的宝贝,又好像突然闻到了那一阵阵熟悉的味道。
奶奶的味道就该是中秋月圆时奶奶米缸里存着的五仁月饼的味道吧,香得悠久。奶奶的米缸里永远藏着宝贝,有时候会有一两梭香蕉、几个苹果,但让我们最为垂涎的是五仁月饼。那时候的月饼还用红纸包装成一筒,里面的馅料有瓜仁、黑榄仁等等,最香的莫过于猪油块,一口咬下去,猪油流下来,满嘴都是那种味道,简直就是人间美味。奶奶每当揭开米缸盖的时候,我和弟弟就会趴在大大的米缸旁,闻着那香喷喷的味道,十分期待着。她掀开上面一些散开的米,轻轻撕开红纸包装,从里面拿出一块五仁月饼,掰开两半,我和弟弟一人一半。她见到我们吃着月饼是如此高兴,她便会开心地笑起来。中秋月圆,五仁月饼皮薄馅多,入口香酥,如今月饼的味道不是从前那种米缸里的味道。
奶奶的味道就该是炎热夏天里奶奶那碗藏在碗柜里冰水的味道吧,清甜凉爽。那时候奶奶很喜欢赶圩日,有一次她去赶圩说会带回我们喜欢吃的零食。我和弟弟欢天喜地去上学了,放学回家后,她故作神秘地对我们说买了十分好吃的东西。当我们满怀期待地打开了碗柜,却发现一个大大的瓷碗里盛满了一碗水,加两根棍,是真的冰棍条儿!我们大哭起来,问好吃的东西在哪里?奶奶哭笑不得,只好解释说,天气太热了,雪条融化了,不过精华还在碗里。于是她便将碗里的冰水分给我们喝。炎热的夏天,喝上一口冰凉爽口的水,丝丝甜甜,那味道就是回不去的童年味道。
奶奶的味道就该是寒冬腊月里的奶奶亲手制作腊肉的味道吧,咸香浓郁。腊月风起,是做腊肉的时候,奶奶很喜欢做腊肉。那一年奶奶带着我们到集市上买猪肉,每个摊位前都团团围住了乡亲们,她只好嘱咐我照看好弟弟,便加入了抢肉大战中去。等回到家,奶奶便开始忙碌地制作腊肉,她将猪肉切成条状,用盐腌制好,然后就用竹篾一条一条串好,晾挂起来。奶奶总是满怀爱意地抚摸着它们,仿佛它们都是有灵性的。起风了,腊肉渐渐风干了水分,肉慢慢变得橙黄透明。奶奶做的腊肉透明发亮,色泽鲜艳,肥而不腻,她在炒的时候加点蒜苗,吃起来咸香浓郁。
奶奶爱吃,也爱给我们做好吃的,甚至连她养的那只大花猫也养得肥肥胖胖,大花猫也喜欢奶奶的味道。
人终将会老去,一向精神奕奕的奶奶病倒了,在那一年的春天里安详地离去了,我们知道她的米缸里不再藏有宝贝,也不再存储果子和五仁月饼。初春的一天,天灰蒙蒙,下起了细雨。我和弟弟带着奶奶养的那只大花猫,坐在高高的屋顶上遥望天空,心思在无法忘怀的山峦与田野里驰骋念想,从一个春天到另一个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