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的泪花


姚爱民
  虽说,现在高考已经“大众化”,大学生早已“平民化”,但高考现在还是牵动亿万中国人的心。高考既能公平地竞争,更能锤炼人的意志,培养人的毅力,激起一个人的潜能往上奔。
  记得1977年10月,冬月和煦,“十年文革”结束后,首次恢复高考的消息传遍神州大地,如春风般温暖人的心。广大青年跃跃欲试,迎接挑战,参加高考。我一个下乡的知青,也希望从“农门”跳进“龙门”。几经艰辛,几经拼搏,我终于拿到了上线体检通知书。当时,望着那一张印刷得很简陋的通知书,我是多么的高兴,眼中含着晶莹的泪花,这是喜悦的泪花,是付出后有所收获的泪花。同时,我感觉到它的沉甸甸,它凝聚汗水和艰辛。我把这一喜讯告诉了母亲,母亲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摸着我的头发,夸我是个“好孩子”。
  到县城医院体检完,看看体检表,各项体检指标都达标,幸福的感觉涌遍全身。我满怀喜悦的心情一路飞奔回家,路上看到树木感觉特别美,田野特别可亲,天地是那么的辽阔。想着不久就可以进到高校求知,我简直就是像一只的快乐小鸟。
  时间无情地过去了,在等待中,我时常圆着自己美好的梦,每天都跑到墟镇的邮局,询问是否有我的邮件,高兴而去,失望而回,如此反复。日子一天天过去,我的喜悦也如风逝去,焦虑充塞了我的头脑。不知何故,我没有被录取,只落个空喜欢一场。
  大喜大悲,实让我憋不住,痛哭一场,整个人像霜打的茄子——瘪了。一些平时见我还笑眯眯的人,这时露出了讥笑的神情。一些不怀好意的人还冷嘲热讽说:“想上大学,也不照照镜子看看是什么料!”面对不如意的困境,我感到无所适从。
  人世间的冷酷,使我感受沉重的打击,那时候的我就像掉进了冰窖,全身冰冷,一切都绝望了,风暴海啸,山崩地裂。那时,我彻底垮掉了,心里悲伤至极,每天像行尸走肉地过着,混混沌沌,没有知觉,整个人看到什么就感到烦什么,真是睡不着吃不香啊。可是人还得生活,我继续操持着农活,背朝太阳,脸向泥土,在痛忍中前行,在沉默中奋斗。母亲最懂亲儿心,无数次我惘然中傻望时,她总是鼓励着我说:“民儿,天无绝人之路,上天总会有眼,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别泄气,要有信心。”母亲的话语,使我感到人世间只有亲情最温暖。
  不久,又接到上级的通知,这一年的七月七日至九日又来一次高考,这就是邓小平拨乱反正后实行的历史上特殊的半年两次高考的创举。我暗自庆幸,机会又来了,机不可失。我又重拾心情,没有忘记自己的理想,擦干眼泪,这泪不知是悲还是喜,我马上找回书本,索求资料,全身心投入到紧张的备考中去。白天参加升大补习班,晚上挑灯夜战,直到眼皮打架。由于用功过度,有一天晚上,我正在桌子上看书,突然间,昏迷过去。母亲马上背着我到医院,医生说是由于过于疲劳,加上营养不良,吊些葡萄糖就好的。我在医院一边吊针一边还抓紧时间复习看书,由于有巨大的精神力量的支撑,我产生了勇往直前的巨大动力。虽苦虽累,但却乐在其中,其乐无比。
  苦心人,天不负。在三天紧张的考试日子里,我鼓起干劲,就像打仗一样冲锋陷阵。天刚蒙蒙亮就骑着单车前往二十里地的公社中学考场赴考。中午就胡乱地吃点东西,就在树荫下看书,稍微合一合眼。傍晚,考完试后又骑着“红棉”单车,在银辉下回到知青场。还好,考完最后一科后,自我感觉良好,在难熬的等待时光里,我接到了上线检查身体的通知书,一切顺利。身体健康,视力正常,就在家里等着,盼望着录取通知书的到来。这一次,如愿以偿,我终于拿到了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我高考的泪花,由喜到悲又到喜,让我尝到了人生的滋味。天道酬勤,命运要掌握在自己的手里,经过这次的悲欢交织,使我得到了锤炼,意志更坚,百炼成钢。感谢高考的泪花,催开我人生绚丽的花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