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丽云摄

■刘焕佳
　　我太喜欢海了。
　　坐标：茂名浪漫海岸。人们给这片海起了个浪漫的名字。
　　我是早晨来到这里的，和我的妈妈。
　　拂晓时分，天还没有那么蓝，是温柔清馨的淡紫色。如轻纱一般细长单薄的云雾也还没有那么白，朦朦胧胧，隐隐约约，随海风荡漾。水也没有那么清，我看到的是一排排如月色皎白的浪花像微光一样淹没在平静的海面，消逝在暗海的残响中。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一瞬间，仅仅是一瞬间，我看到妈妈的发丝中闪过一丝白色浪花，真的很白。那是让我感到一阵酸涩的白。
　　我们光着脚，在潮湿的泥沙上踩下我们的脚印，然后一脚踏入海水。很舒服，像凝霜一样冰凉，像踩在一朵装满碎星的云里，无数细沙在我脚底滚动流失，它们都是被浪带走的孩子。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一瞬间，仅仅是一瞬间，我看到妈妈和斑驳海浪一同流向海的尽头，我正要伸手去触碰，才发现妈妈就在这里没离开过，她一直都在。
　　正午，我们吃过饭，在海岸上悠闲散步。
　　热——这是我能最深刻感受到的。烈日当空，太阳毫不保留地炫耀它的光、它的热。此刻，人很多——孩子们疯狂地玩闹，有恋人在树下拥抱，一个老人手持相机在海边显得格外孤寂却浪漫，好几个大一点的学生在沙滩上写着一些意味不明的文字和符号……
　　我无法直视海上的浪。波光粼粼，刺眼的光屑像拍立得的闪光灯一样闪烁，闪得我眼睛好痛。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一瞬间，仅仅是一瞬间，我看到妈妈眼角闪烁着海浪上刺眼的波光，是我看错了的，她分明笑得像个得到海盐味糖果的孩子。
　　我们一直待到傍晚。天空是深蓝色的——是我夜夜无法缓解的蓝。我看不清树的皱纹，只看到黑漆漆的婆娑树影在忧郁的蓝色里摇曳。太蓝了，以至于我不能呼吸。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一瞬间，仅仅是一瞬间，我看见树上的皱纹跑到了妈妈的脸上。
　　这一切，我都用相机记录着。
　　我回去之后反复品味我拍的照片。我知道，天没那么蓝，云没那么白，水没那么清，人没那么美，但我的妈妈真的已经老了。
　　大海孕育了鲸歌，夜空孕育了星月，妈妈孕育了渴望自由的我。如果可以，我在此向海许下真诚的愿望——妈妈，我们一起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