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丹

仰视45度角的天空，一行大雁
仪态优美，翱翔南飞
它们注视我的目光
传递了春日暖意
那年春天，我的父亲
就在山岗上，果园里
牵着我的手四处巡游
在放学回家的路上，跨过田埂
我看见绿意萌动
春水潺潺。我调皮的哥哥
抛开书包
爬上村头的杨桃树
杨桃的酸甜
课本的静默
主人的吆喝
此起彼伏。仿佛空气
一下子从村头掠过村尾
那年春天，我和我骨折的哥哥
依然忙碌在三月的农田里
墙角的红薯日渐稀少
父母亲从山岗上，捎回
几把野菜，和一连串咳嗽
餐桌上的忆苦思甜
贯穿了我整个童年的晨昏
秧苗刚刚冒尖
所有农事起早贪黑
在这青黄不接的空气里
播撒着年复一年的希冀
今年春天，回到家乡
父亲已经和泥土融为一体
山岗上，树欲静而风不止
只有母亲，哥哥
和静立墙角的犁耙
就像天空的大雁，在身后
轻轻呼喊我的乳名
让我，永远记住
那年春天

　　春耕的田水
向低洼处流，波光粼粼
左右逢源，心无旁骛
这浅浅的春水
像沉默寡言的父亲
守候农田，侍弄农事
滋润并茁壮着我童年的成长
就这样一路流淌
深入种子根部
烟筒里明灭的微火，弥漫的时光
静静地淹没方言与乡村
伴随着深深的乡愁
在身后的田野里一一扩散
此刻，他就蹲在田埂上
一动不动，也不说一句话
任留春耕的田水
欢快流淌。为大地
为我童年的阵痛
播撒春天的希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