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边炉的快乐


■朱水坚
  冬日,最宜打边炉。
  打边炉一词,清代《广东通志》已出现:“冬至围炉而吃曰打边炉”。“打”者,击打也,让人产生敲击乐器的快乐联想,有“春风又绿江南岸”的“绿”之妙。“边炉”者,一说置炉于人的左右,亦即人的旁边,人守在炉的旁边,边涮边吃,谓之“打边炉”;一说“边炉”实则是“甂炉”,“甂”(bian,一声)是古语字,为小瓦盆之意,今已束之高阁,鲜有人用了,粤语保留了汉语的独特语音与古老意蕴,此为一例。
  在家亦可,出外亦可;同爱人一起亦可,三五知己结伴亦可。备好餐具,蔬菜,汤锅,肉片,鱼虾,其他爱吃的食物,点着火,便接通了快乐的电流。“呼呼”的烧火声,“咚咚”的煮汤声,“唧唧”的烤肉声,“咕咕”的肚饿声,交汇成一首欣快的乐曲。
  五到十分钟后,终于有部分食物可以吃了,马上拿起筷子,饕餮起来。边涮边吃,边吃边等,等等吃吃。喜欢吃什么,就放什么料去煮;不喜欢吃什么,就不放。“放瓜得瓜,放豆得豆”,嘻嘻,打边炉还可以打出“因果”来,更重要的是,你拥有了选择的自由和权力,生活中总有太多的无奈,但在此时此刻,你得到了温柔的对待。
  打边炉最大的特点是简单、方便、随性。不用长时间等待,可随时入座,目之所在,可触可感,香港作家马家辉曾经描述香港电影黑社会人士经常打边炉的原因是“就手”——一帮人正打紧边炉,收到指令“做嘢”,完事后回来依然可以接着吃,没有影响;不用计较刀工与煮法,青菜与鱼肉,熔于一炉,不分你我,兼容并包;不用正襟危坐,百无禁忌,放开肚皮,也放开嘴皮,调侃一下平日的生活,聊聊明星八卦,当然也可说说国家大事,谈谈人生与理想……在热气腾腾、烟气飘飘中会心一笑或哈哈大笑,暂时忘却现实的烦恼,获取难得而收敛的放纵,在这小空间,你,得到了大世界。
  广东人中意打边炉,这已经成为了我们的一种生活方式。和注重麻辣的四川、重庆火锅不同,广式火锅较注重温和与原味,这也和广东人的生活环境与品格性情相符。不过,品性平和的广东人亦不缺乏生猛与胆识,有如这滚滚烫烫的打边炉,有容乃大。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伙计,打边炉,走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