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赖兄
■薛伟雄
提笔之时,兄已远行。在那个深秋的早晨,天下着蒙蒙细雨,兄随梧桐落叶,飘向他方。我们这帮相聚七年的老茶友,都情不自禁,打开情感闸门,任由泪水把老脸洗刷。往日笑声被您的离去带走,哀思袭上心头。
赖兆泰兄走了,走得突然,走得让我们痛心。
情之深,痛之切。一直都想写些怀念的文字,可多次执笔都被泪水阻止。
与兄相识,是在20世纪90年代初期。兄在电城主政,我在国企打工。交往之间,兄的高风亮节,一直留存脑间。那时常听您说,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一句平常话如同一面镜子照出您的公仆之心。再则,当初我厂加工的都是出口海产品,是时尚送礼佳品。当时我手中也有丁点机动权力,可您从来没有提过半点要求。这既体现出您的廉洁,也说明我们属君子之交。
之后,我们异地谋生,各忙公务,疏于联系,但始终互有牵挂。直至兄从县(区)政协副主席岗位退下,我也成为退休老人。饮茶、散步便成为我们互动日常。真正天天走在一起饮茶,始于七年前的1月21日。那天在安泰酒店茶席间,兄倡议建立一个AA制的退休人员茶友群。每早茶聚。从此茶室成为我们的桃花源。
七载茶缘,兄的点点滴滴我都记在心头。《茶经》有说:“茶之为饮,最宜精行俭德之人。”我素来认为,一起饮茶,并非单纯地为了口腹。而是面对一竿残阳,一抹晚霞,让精神上有所追求,把天慢慢变黑的晚晴人生,过得阳光一点。也许我们这帮老茶友,心有灵犀,都把饮茶作为一种精神追求,以精行俭德修心养性,活出自己的精彩。
七载茶聚,兄曾经说过:茶有茶性,人有人品,待它恭敬,它便回你真味。以此启迪我们泡茶要真注,做人要真诚。可见兄对茶与人生,悟得如此深透。
兄为人阳光正直,性格开朗,做人懂得包容,总是记人之长,忘人之短。每个早晨带着微笑而来,温暖茶友。在您身边久了,我才明白,真正的精神修养不在深山古寺,就在人间烟火里。真正的开心快乐,不是逢场作戏,而是日常交往的坦诚。真正的缘分不是索取,而是彼此尊重,相互关爱。
兄仁心泽厚,这些年来,助人为乐,也是您美德体现。每当茶友遇上事儿,您总是急人之所急,想人之所想,竭尽所能,帮人之危,助人之困。
茶聚时您常谈到,人生知足常乐。在这俗世,我们守着一份朴素的日常,面对粗茶淡食,您总能品出最深的滋味。这不是匮乏,而是选择。您也说过:“茶不求贵,物不求丰,心安处便是佳境。”这份心安,源自内心的丰盈。您让我看见,当一个人内心足够富足时,对外在的索求自然就少了。
最近三年,每个早晨,在政府旁边的林荫道上,花香晨露伴着您我,随风散步,听鸟啁啾,听您漫谈人生。兄曾经说过:世间繁华,转眼荒凉,多少青春,随风逝去,人在老年,莫把年龄折叠在心里,要似散步一样,专注眼前风景。不必考虑终点在哪里,只求人生留下问心无愧的生命脚印就好。可见兄的人生观是多么豁达。
兄的坚强,也是少见。今年以来,您的身体每况愈下,可在人前从没有悲观诉苦。每次茶后,送您回家,您总是笑着说:“明早再聚”。最后一次,当我搀扶您步下台阶道别时,您说了一句:“不知这茶还能喝得多久?”我回了一句:“喝到天长地久。”谁知天意弄人,您一语成谶,我的话儿却变成永恒怀念!
赖兄啊!与您有缘,入目皆风景,入心是人生。对您的离去,大伙都痛在心里,您走了,我只当您是提前下车,到另一个地方去欣赏四季风景。被您照亮过的人生,我会铭记曾经的温暖。赖兄,您送我的龙井和英红九茶,还有一半,我已将它珍藏,想您的时候,我会泡上一壶,与您隔空对饮。
夜深了,我推窗泪眼望星空,祈愿您天堂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