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明

第四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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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出寒雪借口留下别有用意，龙涛明便先叫办公室刘方副主任安排在总厂饭堂午餐，然后对寒雪说：“刘主任先陪你去餐厅，我处理好手头上的事情就来。”寒雪由着龙涛明安排，心里也不着急，朝他娇哼一声笑盈盈地跟刘方走出办公室。
　　打发走寒雪，龙涛明径自回到办公位，意欲完成写给韩小倩的信。但不知为何，被一段插曲扰乱了情思，脑海里再无半点头绪，怎么想也接不上前半封信的内容，只好暂时先把这半封信折起放进抽屉，容后再续。搁置惆怅，他专注忙起工作来，给冯伯良拨去一通内线电话，请冯伯良到他这儿来一趟。
　　没多久，冯伯良气喘喘地赶来。龙涛明示意他坐下，直入主题地问冯伯良：“你对‘塑料钢’这个项目怎么看？”
　　冯伯良前几天已听叶副厂长等人谈论过“塑料钢”项目，大家普遍都不看好，但他是清华大学材料学专业，另有自己的观点：“从分子排列结构来说，生产复合型高强度抗冲击材料完全有可能，欧美科研人员早已开展此类研究，但还没听说有生产成品。听说从美国回来的寒博士，非常愿意把这个项目放在我们厂，我只要知道它的工艺参数、生产设备和催化剂，就基本可以判断这个项目的成功率。”
　　听冯伯良对此项目蛮有兴趣，龙涛明那双收在镜片后的眼睛霎时放大：“你的意见是同意该项目落地我们厂？”
　　“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这些年我们的科研水平已大大落后于欧美日发达国家了，我们唯有知耻后勇，奋力拼搏迎头赶上才是正道。”冯伯良满脸认真，直视着龙涛明回答。
　　可龙涛明担心军工产品的保供问题，关切提出：“人的精力毕竟是有限的，如果你还要负责‘塑料钢’项目，那肯定会影响音速材料的生产。”
　　对于龙涛明的顾虑，冯伯良想了想，挺有把握地表态：“我们厂的军品保供肯定放在第一位。此外，我还可以腾出部分精力负责‘塑料钢’的技术审核工作，请厂长您放心。”
　　看着自信满满的冯伯良，龙涛明觉得过两天向梁启春市长汇报“塑料钢”项目一事，心里有数了。他又以征询的语气问冯伯良：“冯总，寒博士正好中午就在总厂饭堂吃饭，你可愿意一同与她共进午餐？”冯伯良笑笑：“当然！有机会一睹美女博士的风采，也可当面了解项目情况，何乐而不为？”于是，两人随后一起来到总厂饭堂1号餐厅包间。
　　此时，包间内的寒雪同刘方谈得正欢。她向刘方介绍了美国的许多奇人怪事，说她邻居打了淘气的儿子一巴掌，儿子马上报警，警察就把这个邻居拘留了；还说美国人不预约是不能串门的，如果遇到不速之客，屋主打死客人是不犯法的……刘方听后感叹：“美国的物质生活水平虽然高，但缺乏人情味，我不喜欢。”
　　刘方话音刚落，推门进来的冯伯良接住她后半句话茬，故意开玩笑道：“龙老板刚进门来，刘副主任你就说‘不喜欢’，胆子够大呀，哈哈哈！”
　　方才与寒雪对谈时，刘方是背对着包间门口的，听到冯伯良恶作剧般的“玩笑话”，猛地转过头来撞上龙涛明含笑的目光，正想开口解释，被龙涛明用右手轻摆一下示意制止了。
　　侧转脸，龙涛明不改笑容地看向冯伯良说：“这你就不懂了，女生一般都是正话反说的。刘方能同教授总工和留美博士共进午餐，会不喜欢吗？”经他这么云淡风轻的两句“点拨”，本略显尴尬的气氛一下子又变得暖洋融洽起来。待领头移步至寒雪跟前，龙涛明为冯伯良、寒雪互相作了介绍。
　　望着挺立而坐容姿焕发的寒雪，冯伯良心想，我走南闯北这么多年，阅历也算丰富了，但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美丽逼人的女子。而寒雪也从冯伯良直勾勾上下扫视着她的眼神里，感觉到了他对自己的“欣赏”，当即心中盘算：“看来这个姓冯的，与那个不通人间食色的死鬼钱伟光有所不同，通过色相搞掂他大有希望。”
　　这么想着，寒雪迅速站起身，有意闪动含情的双眸注视着冯伯良，娇滴滴地奉承：“哎哟，冯总呀，您的大名如雷贯耳啦，今日得见，请多指教哦。”边说着边向冯伯良伸出她纤长白嫩的右手。
　　冯伯良像同男人握手一样，满满地握了她一下，顿觉柔绵温滑，体内的多巴胺迅即泉涌上头，冲得他满脸通红，同刚到门口时判若两人，口齿突然失灵了，回话结结巴巴：“寒博士，您您才是大科学家，要——要领教的人是我啊！”
　　他俩这般暧昧的表现，龙涛明都看在眼里，更明在心上。面上却不显山不露水，只朝他俩呵呵一笑：“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你们都是行业翘楚，今天你们好好谈谈，看能不能强强联合，创造新的奇迹。”
　　一旁候着的刘方，见龙涛明兴致颇浓，适时地建议：“龙总，过两天就是春节了，可不可以上瓶酒助兴迎春呀？”
　　美国中央情报局曾专门研究过中国的酒文化，发现许多中国人特别好酒。喝酒能调动情绪拉近关系，并办成大事。因为这些年的间谍工作对象都是中国人，所以寒雪早就锻炼成了千杯不醉的“酒仙子”。
　　刘方这会儿说上酒，可不正中寒雪下怀？认为可以发挥自己的特长了，她反客为主先应道：“壶里乾坤大，杯中日月长。别看我出国多年，喝酒这门中式文化，我也熟着呢！今天新老朋友又聚在一起，恰是酒逢知己千杯少啊！涛明老同学，我们相识已十年，至今还没好好喝过酒呢。刘主任，上酒吧，我愿与新老朋友不醉不散！”
　　原不过是想安排个简单的工作餐将寒雪应付过去，因为下午厂里还有很多事情，诸如生产原料的保供、生产计划的安排、产品销售的方案、节前安全检查问题的整改和节日期间值班人员的审定等等，样样要他拍板落实，并不欲多费时间同寒雪周旋。可寒雪已先一步替自己做了决定，龙涛明不好扫兴，只能点头同意：“既然寒博士酒意浓郁，那就喝吧。不过我下午有会，不能多喝。”
　　这时，已调整好神色的冯伯良紧跟着附和一句：“寒博士豪爽，我今天就舍命陪君子了！”他心想，喝起酒来还能延长同美女在一起的时间，那最好不过！
　　其实，这个世界上没有圣人，都是一帮凡人。凡人无不有七情六欲，像冯伯良这样爱好美色的男人比比皆是。
　　这场午餐会最后演变成了“酒宴”，四个人一共喝了七瓶高度酒鬼酒。在“有心人”寒雪的捣鼓下，他们几位东道主状况惨烈，连一向自制的龙涛明也喝得昏乎乎了。
　　席间，寒雪毫不避讳，对冯伯良又抱又搂，令本就被色所迷的冯伯良感觉如腾云驾雾，迷迷瞪瞪地喝了吐，吐了又喝。一顿饭吃到终场，刘方已不胜酒力，趴睡在桌上，最后还是闻讯赶来的岳云太收拾了这个“残局”。
　　被搀扶回办公室后，晕乎着的龙涛明在沙发上躺了大约一小时，直到一阵电话铃把他吵醒。
　　龙涛明睡眼朦胧地拿起听筒，辨认出是张松东的声音：“龙厂长啊，市青年企业家协会想搞个团圆晚宴，几天前就给市政府打了报告。刚刚收到回复，梁启春市长今晚可以参加。现在临时通知，估计不少人已有安排，可你是执行会长，一定要来哦！”
　　中午才喝得一塌糊涂，想到晚上又要喝酒，龙涛明本欲回他说有事不能出席，但话还未吐出，心中又一转念，自己眼下正有两件事要向梁启春面说：一是“塑料钢”项目落户树脂总厂，江南市政府如何具体支持；二是黄丽丽从市电视台调来树脂总厂，还要梁启春同意。为此，他改口答应：“谢张总通知，我会参加的。”
　　但龙涛明不知道，张松东之所以张罗晚上这场市青年企业家团圆晚宴，深层次目的其实是想安排他和柯金福在旁边房间见面，同时叫上李沁、欧光华、李秀芹、黄丽丽等几个同学，协力说服他“大人不记小人过”，同意与柯金福冰释前嫌，并主动去公安部门销案。张松东想以此了结自己作为主谋所策划的那起绑架犯罪行为，故颇费心思地忙乎一个下午，终于在帝皇酒店安排了两个包厢的饭局。
　　所以说，这个世界复杂就在表象和实质往往不同，而且有时候，不论你有多聪明，研究有多深入，得出来的结论还不是正确的。张松东给龙涛明打电话时，柯金福就坐在旁边听着。
　　一连几天了，柯金福吃住都在张松东公司带套间的办公室里。自从接到罗为民派他和波叔北上“处理”韩劲的指令，柯金福就计划好了自己的行程，先是完成罗为民的任务，接着偷渡到泰国去做手术接上自己的“命根子”。而在去泰国前，他还要最后找一次龙涛明，恳求龙涛明主动销案。龙涛明若同意，到了泰国他就仅做“命根子”手术；若不同意，他则打算加多个脸部整容，好换上另一个人的身份，再潜回江南市继续“打拼”。
　　对张松东和柯金福二人的谋算尚无所觉，龙涛明答应张松东的约请后，马上处理了手头紧急事务，然后给梁启春的秘书打了个电话：“邵大秘吗？听说梁市长参加今晚市青年企业家协会的团圆晚宴，请你同他报告一下，我有些工作要向他请示汇报，希望能在晚宴前给我十五分钟时间。”
　　这位邵副秘书长也圆滑得很：“龙厂长好呀，您交待的任务我一定完成。不过市长还在开会，今晚宴会前能否腾出时间，我现在不敢保证哦。”
　　那么，到了晚上的市青年企业家宴会，龙涛明能否如愿先见到梁启春市长并作汇报呢？请看第四十七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