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净

我听见三楼扫水的扫把和铲子的声音
我听见厨房传来的碗盆碰撞的声音
我听见雨水从屋檐落在台阶上的声音
我听见了虫鸣
我听见了远方杜鹃的呼
唤我没听见自己内心沉默的声音

今天留一点空白
今天留一点空白
什么都不说
静静坐在院子里面
看着我的心思
像小鸟一样发散在天际
今天留一点空白
什么都不做
不读诗，也不泡茶
静静坐在院子里
看扫地的人扫地
今天留一点空白
不听人说话
不听四面飞来的消
山间的翠绿色
是无声的独白
它在悄悄地沉吟低语
今天留一点空白
不看世间的喧闹
不看行人的表情
只呆呆地面对墙壁
看墙壁上凹凸不平的自己

月光曲
月光照进走廊
走廊一半，我一半
走廊的一半留给黑暗
以及躲在黑暗里的人
我的一半融进草丛里
从走廊的格子里透出去
在地面上留下格子的光
我踏着方格的月光
一步一步、小心翼翼
既怕踢碎了月光
又怕惊醒了神灵
我走在光明里
这光明如此地清冷、如此地白
我走在黑暗旁边
那黑暗如此地远、如此地深邃
这一半又一半的月光
像神明的眼睛
注视着我的脚步
又照进了我的心里
在月色里
我低着头，迈着又浅又深的步子
生怕错过了台阶
又怕拐错了弯
月色如此地幽暗
却又如此地明亮
我的心声如此地沉默
却又响彻天际

梦中的小院
走进一座小院
背靠着山坡
面朝玉湖
湖水清幽
升起银色的雾气
远山近水
尽收眼底

小院修起齐腰的矮墙
院门外
是一棵四十年的苍翠橄榄树
阳光洒在树冠上
树影平铺在路上
透出星星点点的光芒
在茂密的树影下
三五个人拾了棍子
奋力戳打枝上的黄橄榄
树龄四十年
打橄榄的人如孩童样
似乎又回到四十年前打橄榄的时光
奋力的劲头一如从前模样

院子的包容心
像极了父亲的好脾气
院子给你
矮墙给你
山地给你
荔枝树给
你龙眼树给你
墙外的橄榄树给你
你要的一切都给你
你需要的都给你

父亲在春天等你
在秋天等你
在伏天等你
冬十月等你
十二月也等你
路边的墩子上等你
时时刻刻都在等你
所有的好时光啊
院子空着
父亲走了
院子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