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理解相斗南称冼夫人为“旧电白人”?
郑显国
清顺治十三年(1656年)担任电白知县的相斗南,于顺治十七年(1660年)为电白县城(现今电城镇)重修冼太夫人庙撰写碑文,其中提到:“按夫人实为旧电白人,电邑奉祀宜也。”有人认为这“旧电白人”指的是明代以前的电白县人,也就是现今的高州人。然而,这种观点既不符合逻辑,也与史实相悖。
一、新旧电白县的关系
要厘清这一问题,首先得明晰新旧电白县的关联。从电白的历史发展来看,新电白由旧电白演变而来。追溯电白的沿革历史,南朝梁大通年间(528年),设立电白郡,电白自此以郡相称。至隋开皇九年(589年),撤销电白、海昌二郡,设置电白县,电白开始以县名存在。后来到宋开宝五年(972年),宋朝撤销良德、保宁二县,并入电白县。此时的电白县范围大致相当于唐代的高州,其地域北起现今高州的木头塘(荷花)、谭头、东岸等地,西至曹江、谢鸡、新垌、云潭及以东区域,南至现今电白的黄岭、那霍、罗坑、沙琅、观珠东、马踏、望夫、岭门、电城、树仔、博贺等广袤地区。
到了明成化三年九月,由于瑶民四次攻陷长坡的高州府和电白县同治的府县城,高州府治被迫迁移至茂名县城(今高州城),电白县治则迁至神电卫(位于现今电城镇)。行政区划随之重新调整,原电白县北部的六个乡(即旧良德地以及高州长坡至云谭一带)划归茂名县,茂名县的东南部(即原南巴县地)则划归电白县。迁移县治后的电白县被称为新电白,在此之前的电白则称为旧电白。
由此可见,新电白是旧电白的一部分,是对旧电白的传承。旧电白既包含现今高州的部分地区,也涵盖现今电白的部分区域,所以说“旧电白人即今高州人”的观点是站不住脚且不合逻辑的。实际上,“旧电白人”有可能是现今高州东部和北部一带的某个地方的人,也可能是现今电白北部至东南部的某个乡村的人,这样的推断才合乎逻辑。
二、相斗南称冼夫人为旧电白人是强调新电白地域历史悠久
在清代,冼夫人的故里位于新电白境内。当时,一些人认为新电白的历史短暂,从成化三年到清顺治年间仅有190多年。相斗南针对这种观点,强调迁治后的新电白虽然时间不长,但实际上是旧电白的延续。从冼夫人所处的时代到他担任电白知县之时,虽历经一千多年,朝代和政区名称有所变更,但地域范围并未改变。山兜丁村原本就属于旧电白的属地,而新电白的前身就是旧电白。所以,相斗南特意称冼夫人“实为旧电白人”,旨在表明此地历史的源远流长,而非仅仅一百多年。
三、相斗南的庙碑文内容明确冼夫人故里地望是新电白,又称新电白人
相斗南县令在这篇碑文的后半部分写道:“因忆先君令武功(在今陕西省)时,邑志首载苏若兰织锦回文,堪续《离骚》;予令电邑,读电志,亦载冼夫人提兵捍患,功垂鼎铭。故苏氏之能文,冼氏之能武,均女流之所难,而予适于两地之邑乘,见手真女中之丈夫也。”他将《武功县志》中记载的本县人苏若兰的事迹,与《电白县志》中记载的冼夫人的事迹相提并论,由此可见他认可《电白县志》中关于冼夫人是电白人的记载。正因如此,他才会说“电邑奉祀宜也”。倘若相斗南县令认为冼夫人不是新电白人,而是旧电白县北部的人,那么他应该直接写为茂名县人,因为成化四年旧电白北部已正式划归茂名县。更为关键的是,他在自己主修的《电白县志》“秩祀志”中明确记载:“山兜娘娘庙,即冼夫人庙,在丁村,乃夫人毓秀之地。”这有力地证明了相斗南所说的冼夫人实为旧电白人,也就是新电白人(即现今电白地域的人),这种说法合乎逻辑,符合碑文原意,也与史实相符。如果相斗南既认为冼夫人是旧电白北部(后来的茂名县)人,又是旧电白东南部(新电白)人,那岂不是自相矛盾?对于一位经历十年寒窗苦读的县令而言,应该不至于如此糊涂。
综上所述,相斗南依据新旧电白的历史沿革和历史记载,说明冼夫人故里的地望无论是旧电白还是新电白,都在电白境内。新电白是对旧电白的传承,是对电白政区名称的继承。因此,冼夫人既实为旧电白人,也是新电白人,也就是电白人,这是合情合理且符合史实的。就如同说普京总统既是前苏联人,也是俄罗斯人,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作者系广东省冼夫人文化研究基地研究员、茂名市政协文史专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