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五月采荔忙
■吴征远
村后的丘陵曾是密生的山稔树、松树、茅草,勤劳的父母承包下来后,开荒、种树、料理,满眼的荒山变成密密的荔林。借助荔枝树,父母建起了新楼,摆脱了贫困。乡亲们也纷纷仿效,把分到的山地种上荔枝。而今,全村家家户户都靠种植荔枝过上了好日子!
每年的五月,成熟的荔枝便到了采摘期,那可是一段忙碌而快乐的日子。下午三点之后,暑气还没有消退,母亲担着箩筐,我扛着梯子,一起往山上去。一路上,红玛瑙般的果实缀满枝头,甚是惹人喜爱。举目四望,是一幅壮观的千山荔红图!
我把梯子架在荔枝树上,将篮子挂在梯子钩上,然后把高处的荔枝摘下来。母亲是个摘荔好手,她在低处快速把荔枝摘下,然后轻放到干净的地上,还随时爬上梯子把篮子的荔枝拿下来。采摘荔枝是一项很辛苦的工作,有时碰到下雨天,全身都会湿透,但我们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辛辛苦苦种出的荔枝收获了,能不开心吗!
摘完一棵,我又爬上另一棵。这棵树的荔枝可真多,站在梯子上,稍微转动身子,一不留神就被坠下的荔枝碰着。成熟荔枝上的龟突碰着有点疼,可这是快乐、幸福的疼。我扭头往左边时,见到旁边有一大串荔枝重重地坠下,我小心地剪下,哇,好重!我对母亲说,妈,你看这串荔枝。母亲抬起头来,展开的皱纹就像三月里灿烂的荔花。她说,这串荔枝足有5斤呢!这种荔枝最受客户欢迎,你想一下,客人远道而来,看到客厅里有这么一大串荔枝,那真是惊喜得嘴巴半天都合不上!
正在摘荔枝的时候,忽然听到几十米外一声“哎哟”。我爬下树,和母亲一起走向那里。原来是二叔在摘荔枝时不小心从树上掉了下来。他试着站起来,但根本站不稳。母亲很有经验,说,应该是扭伤了。二叔愁眉苦脸说:我的荔枝咋办呢?二婶到广州照看孙子了!我在村微信群里说:大家快来帮忙,二叔摘荔枝摔着了,附近的许多人纷纷过来。村主任说,先把二叔抬回家,大家帮忙把他的荔枝摘下来,明天拉到收购点。水生说:二叔剩下的荔枝我负责摘。村主任说,有空的都来帮忙吧,等会还要帮他把荔枝挑拣、装筐。二叔感激地说,谢谢大家啦!
把采摘下来的荔枝挑回院子放着,已是掌灯时分。吃过晚饭后,母亲叫我先到二叔家帮忙装好荔枝。到了那里的时候,已有十多个人来了,大家七手八脚就做好了这件事。
回到家,我和母亲坐在小竹凳上,开始挑拣荔枝。月出于东山之上,皎洁的月光一泻千里。庭院中空明澄澈,我和母亲像二尾偶尔移动的鱼,而旁边的盆栽,就像澄碧水中的水草,正眠在一幅静默的素描画中。夜很静,偶尔传来一两声狗吠。我们谁也不说话,只是忙碌而快速地挑拣着荔枝。这工作是个细致活,要把多余的枝叶剪去,把细果次果摘去,然后把荔枝叠得整整齐齐摆放在筐子里。“一骑红尘妃子笑,缘是茂名荔枝来”。咱荔乡的荔枝代表着家乡的名片,所以绝对要以最优质的形象显示给爱荔吃荔的客户们。
快要挑拣完荔枝时,我挑了两颗很大的荔枝,她们已经完全熟透,鲜红的荔枝诱人可爱。我拿一个给母亲,说:妈,这荔枝很大,你吃一个。母亲说,还真是很大呢。她熟练地掐开果皮,用手掰开,晶莹雪白的果肉就露出冰清玉洁的盖世容颜了。母亲满足地说,太甜了。是啊,这可是早熟品种白糖罂,国家地理标志产品,怎么能不好吃!
拣完荔枝后,我叮嘱母亲早点睡觉,因为明天早上还要起来摘荔枝,用快递发给网购的客户,忙得很呢。我上到楼顶,准备把晾晒的衣服拿下来。举目远眺,荔乡夜色美如画卷。天空辽阔广袤,荔林苍茫深远。月色皎洁,远山如黛。1.5万亩的柏桥荔博园此刻已静静地进入了梦乡!淡雾与月色相融,让人倍感和谐宁静。我回到卧室,轻轻关上门,然后伴月入眠。明天醒来,晨曦柔和地涂抹天际时,荔乡又是一个阳光明媚、车水马龙的早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