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婶
吴松
晚叔走后,晚婶似乎有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生活暗淡无光,整天茶饭不思,郁郁寡欢,失去了往日的朝气和阳光。
晚婶是地地道道的农村妇女,和蔼可亲,人情味浓,乡情味更加浓。晚婶有点文化,教过幼儿,当过民办教师。在农村下地干活,晚婶也是好把式,种香蕉、水稻、花生、小麦、青菜,样样来得。村里人有什么困难,晚婶也很乐意帮忙,从不推搪。在她的眼里,同一条村,互帮互爱,邻里守望,和睦融洽,那是大力提倡的,也是义不容辞的,更是一种责任担当。
晚婶的大儿子湛江医学院毕业之后,回到了茂名工作,晚叔跟着儿子来到了茂名一起工作、生活。然而,晚婶却有她的想法,她舍不得农村那一亩三分地,常常跟村里人说,如果到了城里生活,农村的地就没人耕了,丢荒了,那多可惜呀!农村环境好,空气好,生活好,山美水美人也美!还是留在农村生活好!是的,村里就是一个大家庭,种田、种菜、养鸡、放牛……大家互相帮衬,那是一件多么幸福、多么快乐、多么惬意、多么美好的事情啊!
晚叔刚来茂名的时候,人生地不熟,在城郊结合部的茂南开发区选取了一家位置不怎么样的店铺开起了大排档。那时,茂南区开发区刚刚开发,百废待兴,配套设施跟不上,人烟稀少,晚叔的大排档生意暗淡,不久就关门大吉了。晚叔不服气,迎难而上,辗转到油校旁又开了一家大排档。那里,学生多,居民集中,生意十分火爆。晚婶看着大排档生意蒸蒸日上,红红火火,且急需人员帮手,于是,她放弃了农村生产生活,来到了茂名帮忙打理大排档。可是好景不长,油校出于学生安全考虑,加强了门口出入管理,学生不能随意出入,结果生意一落千丈,晚叔不得不又把大排档关了,搞起了矿泉水促销。其时,茂名只有“碧臣”“甘纯氏”“名顺”等几家矿泉水企业,“碧臣”矿泉水可算独占鳌头,一枝独秀。晚叔专门为家乡高州朗韶大坡镇“碧臣”矿泉水跑业务,除了茂名地区外,闯玉林,走北流,跑阳江,下湛江,整天奔波于茂名周边城市,乐此不疲。在晚叔的努力下,“碧臣”矿泉水销售量大幅度提升,为茂名矿泉水行业立下了汗马功劳。随着全国各地矿泉水业迅猛发展,茂名矿泉水业出现了不景气、凋敝、萧条的现象。随着晚叔年纪的增长,家里人总觉得晚叔不用那么操劳了,应该安享晚年,多陪陪晚婶,多照顾孙子,多打理家务,绝不允许他再跑矿泉水业务了。晚叔也落得清闲,与晚婶相依为命,出双入对,一起接送孙子上下课,辅导孙子做作业,打理一下家务。一有空,晚婶便跑到人民广场跳广场舞,锻炼身体,倒是乐也融融。
在农村生活了一辈子的阿婆,九十七八岁了,身体硬朗,生活自理。一次雨天路滑,阿婆摔了一跤,自此卧床不起。阿婆入住高州人民医院治疗一段时间后,稍微有好转,便嚷嚷要出院,儿孙们商量后,决定把阿婆送到茂名市福利院,一来福利院有护工,可以帮忙照料,二来方便在茂名工作的亲人照顾和看望。如此一来,照料阿婆的重任自然而然落在了晚婶身上。晚婶也不负众望,不管严寒酷暑,或者刮风下雨,都会步行几公里把香喷喷的鸡汤和饭菜送到福利院,细心呵护照料阿婆,天天如此,从不间断。福利院的医生护工看在眼里,甜在心上,经常当着阿婆的面竖起大拇指,啧啧称赞阿婆有个好媳妇。阿婆当然乐开了花,美滋滋的,心里感激不尽,眼里闪烁着幸福的泪光。晚婶一日复一日,无怨无悔,陪伴阿婆在福利院度过了一年多的晚年时光。阿婆驾鹤西去的时候已是百岁高龄了。
前几年,晚叔走了,本来患有高血压的晚婶,天天闷闷不乐,茶饭不思,粒米不进,抑郁成疾,身体每况愈下,一病再也起不来,不久也跟着晚叔离开了人世。堂兄弟商量后,决定把晚婶与晚叔送回到高州朗韶大坡桃杏三鼎村,合葬在大马岭上,让他们在另一个世界长相厮守到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