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聚


■谢维海
  今年七月,第四号台风“泰利”在湛江登陆,我们毕业27周年聚会在茂名进行,我们集中报到的时间只是比“泰利”预定登陆的时间早两天,100公里之外,我们一样感受到“泰利”的狂野任性。有同学说,“泰利”是追着我们来凑热闹的。
  1996年我们从湛江一所大专学校毕业。
  我们毕业后的第一次聚会是在10周年的时候,地点选在湛江,我们的想法是,学校就在旁边,到时回母校走走看看,哪怕人非物亦非,总有一些东西散落在校园的角角落落,用心找寻便是。那时我们正青春,小成小就或迷惘徘徊,但对未来都充满想象,我们用完三天的时间也说不完满肚子的话。虽是别后小酌,我们也喝得有声有色。
  快到20周年的时候,有同学建议,要不换个地方聚聚?这个“地方”指的是湛江以外的城市。小聚会一下有了新味道:到远方,看同学。
  这是好的建议,大家兴趣盎然,呼应热烈:20周年,梅州见。我们从湛江市区租了一辆大巴车,从早上7点出车,到达梅州的时候已是晚上10点多钟。沿路都有同学上车,先是吴川的,再就是茂名的、阳江的……他们就是一个个快乐原体,一路添加,到了后面,就是满车厢的快乐了。10多个小时的车程,我们没有一点疲劳感。回程的时候,不时就有同学下车离去,留在车厢里的人越来越少,来时有多快乐回时就有多落寞:再见又是几年后的事了。
  其实,同学就如没有血缘的亲人。
  旧时称同学为“砚席”,也称“同砚”,共一方砚台,同一张坐席的意思,但我更喜欢“同窗”这一说法。
  同窗,想想都美妙。大家在同一扇窗内读书识字,看日起日落,赏明月圆缺,一同成长。直到有一天,我们各奔西东,然后我们就拥有了那一扇窗的共同回忆。
  经历了多少个春天夏天,每一个人都会或多或少地打上一些岁月的印记。难得聚在一起,虽久不谋面,但几杯老酒入肠,气氛就起来了,有人会直呼你的名字大声喊着你的别号,甚至还能说出一些连你自己都忘记的细节,你会开怀大笑:忘了,真忘了。人没办法什么都记得,有些事,从别人记忆里出来就显得隆重有趣。
  大家散布省内各地,山一重水一重,还是负了相思,不说见面少,就是联系也不多,还好有这周年聚会在,同学情得以绵绵不绝。“岁月有限,我们要抓紧时间相见”,这是谁说的话,读来于心不忍,却是真话。在梅州的聚会上,我们达成了共识:每3年聚一次,特殊情况另作调整。并划定每次聚会负责片区,起居出行安排、美景美食推介等等都要该片区同学跑前跑后操心出力。
  这次聚会是由茂名片区的同学负责的,日程安排早在一个月前已放到群里:第一天在电白中国第一滩集中活动,后两天在高州,在高州的活动更丰富立体,有中国荔枝博览会、根子贡园,凤凰城及冼太庙,等景点,都是好去处。细节里满是真诚暖意。
  我发现,尤其是近几年,我越来越不喜欢参加一些群聚活动,但对我们班的这个聚会却不排斥,倒是心生期待。多好的事啊,在一个陌生的城市,在山水间,大家簇拥前行,任由笑声蔓延舒展,这种感觉简单纯粹。
  我们到高州市的时候,天气还不错,雨是晚饭后才来的,风小,雨大。微信群里说,这个时候湛江已进入橙色预警阶段。晚饭地点离KTV的位置不远,也就几步之外,一开始我们都不敢冒雨前行,只有几个同学撑伞摸索着走,后来雨小点大家才过去。KTV的声响终是压了外面的风雨声,当班主任何老师从湛江驱车赶到高州时,我们才又记起“泰利”正在湛江不远的海面耍着性子,闹腾不止。何老师进来的时候,我们正唱着周华建的《风雨无阻》。何老师冲风冒雨前来,见上一面,又要匆匆告别,让我们一下不知如何是好。我们关停了包厢里的声响,留出一室静谧,听何老师说。何老师不变的站姿,一样的断句表达,我们瞬间有了时空穿越,似乎就在学校教室里认真听讲。
  17日接近中午的时候,开始下起了雨,风一阵一阵的,似乎在催促什么,我们对“泰利”没有更美好的希望了,我们决定用完午餐就结束行程。去不了的冼太庙,成了我们的远方,与诗无关。我们回到湛江时,风夹着雨呼啸而过,突然想到网上的一句话:别人在泰山看日出,我在湛江看台风。就差一块牌子:我在湛江很想您。由于高铁停开,韶关的几位同学暂时回不了家,就临时决定先到化州小玩,去看风雨里的化州城,吃牛腩粉香油鸡。晚上我们全班同学陪聊。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甚是热闹,不时又有同学发个小红包助助兴。我关掉电脑关了房间的门,把自己扔在群里,享受着此起彼伏的红包声响还有毫无语法的聊天句式所带来的那份惬意。
  聚会回来的第3天,或许大家都在忙,群里静悄悄的。罗同学抛出一句:世界一下安静了。在罗同学的概念里,一个群,一些同学,就是一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