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书桌


刘庆明
  想着别人家的豪华书桌,联想起我父亲那张简陋的书桌,父亲的书桌只有三个抽屉,上面涂了红漆,红漆掉落不少,是一张很老土的书桌,一点也不时髦。书桌面被父亲长年伏在桌子上,不是看书就是写字,磨得很光滑。
  父亲有一个读书写字的好习惯,不喜欢躺着床上看书,也不喜欢坐在某地方歪着身子看书,他看书写字就是坐在书桌面前,身子摆得很端正,书写字姿势也很端正。他对我们看书写字,也是要求在书桌上进行。
  父亲的书桌右上方摆着墨汁和钢笔用的蓝墨水,然后是一个笔筒,笔筒里插着几支毛笔,一般有三支毛笔,一支毛笔用来书写大字,另一支毛笔书写中等字,还有一支毛笔用来书写小字。另外还摆放着他经常使用的《新华字典》、《现代汉语词典》。他的钢笔一般插在他上衣口袋里,他平时喜欢穿中山装,中山装有4个口袋,上两个小口袋,正是他插钢笔用的。
  小时候电灯还没普及,只见父亲用的煤油灯,那种有玻璃罩子的煤油灯,可随时调明亮或调暗淡。我读小学四年级的时候,家里安装了的电灯,那时电灯是15瓦灯泡,父亲把灯泡吊在离书桌很近的地方,这样房里还能照到我母亲纳鞋底。
  父亲没有他专用的书房,书房也就是睡房,有时候,父亲看书看得很晚,母亲会唠叨他,说电灯闪着亮光,刺眼,让她睡不着觉,不过我们小孩不一样,瞌虫爬上来,最亮的灯光照样睡得香。
  有时候半夜爬起来解小便,见父亲还坐在书桌上改他的学生作业,母亲说他,大半夜了,明天再改吧。父亲说,快了,很快就改完。父亲改的是他班上学生的作文。有一次,我拿起他改的学生作文一看,只见学生的作文里有父亲密密麻麻的修改的文字。
  后来我高中毕业,离开了家,去了农村劳动,有时候回来家里,见父亲依然在他书桌上看书写字,那时他还没退休,我回城,父亲退休,搬到老家,我在外地工作。
  每次过春节带着老婆孩子回到父母身边时,我依然见父亲不是在他书桌上看书,就是伏在书桌上用钢笔在稿纸上书写着什么。
  后来才知道,父亲在这张很陈旧的书桌上写了几百首旧体诗词,并发表在许多文学杂志刊物上。
  父亲去世后,他住过的那一室一厅一卫的小房最后我转卖给了别人,连家什也给了人家,我在外,不方便带走。
  每次我在自家书桌上敲打着键盘累了,静坐下来,看着自己的电脑桌,就会情不自禁地想起父亲的那张旧书桌,想起父亲他老人家伏在书桌上读书写作的情景。这样我又打起精神,在电脑上敲打着我的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