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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时的煤油灯
刘广荣
那天,我到朋友家玩。朋友带我进了他的收藏室,柜台上各种煤油灯一字排开,风灯、保险灯、景泰蓝灯……哦,如梦如幻!
望着这五光十色的煤油灯,我的思绪回到了童年时代。那时村子里没有电,照明靠煤油灯。在物质匮乏的年代,煤油灯显得十分昂贵。我们农村许多孩子买不起煤油灯。我使用的煤油灯是自制的。我向卫生站的赤脚医生要了一只带铝盖的药水瓶和一个玻璃筒,先取下药水瓶上面的铝盖,用大铁钉在铝盖中间破个洞,找一截棉线做灯芯,穿至洞中,然后在铝盖周围用薄铁片绕一圈,放上玻璃筒作灯罩。最后往药水瓶里倒入半瓶煤油,便做成了一盏煤油灯。划根火柴,那煤油灯亮了起来,灯光在晚风中轻轻摇曳。
煤油灯火焰昏黄,一天天,一年年,它给我留下丝丝记忆。煤油灯照亮了我的童年;煤油灯温暖了我的心。
那时,我最爱看小人书。有一次,我借回了《三打白骨精》、《董存瑞》等小人书。刚吃饭天就黑了,我拨长灯芯,点明了煤油灯。我先打开《三打白骨精》看,妖精太可恨了。我一边看,一边对着画。蛾虫纷纷飞来扑向煤油灯,有的蛾虫落在我的头上。我只好停下来,舀一盆水放在书桌旁边,让蛾虫自投罗网。过了一会儿,我用铅笔勾画好了那妖精的轮廓,再画一支枪打妖精。画了擦,擦了画,画了好久才觉得有点像……看了《董存瑞》后,董存瑞舍身炸碉堡的情景历历在目,他刚毅的眼神、坚强的意志、视死如归的英雄气概鼓舞着我。崇尚英雄的年代,年少的我激动得热泪盈眶。突然,“滋滋”、“滋滋”响了几下,我的头发被煤油灯烧焦了一撮……
冬天,吃罢晚饭,爷爷早早睡觉了。奶奶找来煤油灯点上,灯光照亮了院子。妈妈在院子中间生了一堆火。我们姐弟几个和妈妈围坐在煤油灯旁。妈妈拿出纱线来织纱巾,一边织一边讲故事给我们听。这时东家的王嫂来找奶奶借火笼,回去给娃儿烘尿布。西家的三姑来找妈妈借纱巾,拿回去让女儿瞧瞧,她想织一条同样的纱巾给女儿作嫁妆。张姓六婆来找妈妈聊天,家长里短,说起话来像放机关枪没完没了。陈姓八奶奶来向妈妈打听外婆村的方媒婆何时带妹子来与她的孙子见面,她还问妈妈方媒婆保媒有几成把握?妈妈笑着告诉八奶奶,你回家等着办喜事吧……
很多时候,冬天的夜晚,村子里的人都到我家来坐。那个时代,村子里的人生活都很艰苦,温饱问题尚未解决。我家有很多番薯,妈妈拿出几筛,招呼大家过来吃。众人七手八脚帮忙,把七八张方桌一拼,点上几盏煤油灯,坐了下来,一个个谈笑风生,我家的院子热热闹闹……众人拍拍手,拿起番薯就吃。“好甜!”“好甜!”众人啧啧称赞,绽开了喜滋滋的笑脸……
煤油灯下,有奶奶和妈妈织不完的纱线;有她们喃喃的细语;有她们哧哧飞针走线的身影;有她们在厨房做饭的袅袅炊烟和小葱拌豆腐散发的清香……
光阴荏苒,煤油灯早已淡出了我们的生活,如今许多80后、90后的人甚至不知道煤油灯为何物。但我仍惦记那个有煤油灯的童年时代。哦,煤油灯,我儿时昏黄的煤油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