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照相
毛勇强
第一次照相,也值得写一篇文章?今天的青少年也许觉得是很新鲜的事情。但是,对于出生在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的人来说,确实值得一写。
我的孩提时代,生活条件差的家庭朝不保夕,生活条件一般的家庭寅吃卯粮,生活条件好的,也顶多是一日两餐粥一餐饭而已。那时的小孩子,能够吃上一条雪条,饮上一杯冰水,吃上一个馒头,已经是很奢侈的事情。因此,哪来闲钱照相?
那时,我所在的圩镇照相店“仅此一家,别无分店”。尽管如此,依然门可罗雀,一年到晚生意很是清淡。唯有到即将放暑假时,有些中小学生光顾,才是一年一度的旺季。上世纪70年代初,我即将小学毕业了,看见一些同学结伴去照相留念,我也跃跃欲试。我一咬牙,将平时积攒起来的零用钱,全部拿出来,但还差一点。母亲知道后,给我补上“缺口”部分,终于凑够了照一张相的钱。我家就在圩上住,自认为照相是再方便不过了。于是,在一天的晚饭后,我翻箱倒柜找出了平时舍不得穿的衣服(其实也只是补丁少一点而已),用报纸包好,来到照相馆。可是,找到那唯一的照相师傅时,他却说:现在已是傍晚,光线很差,改天再说吧。说完,忙他的事情了。就这样,尽管我作了很精心的准备,照相的愿望还是落空了。其实,对小孩子来说,几角钱已不是小数目。我生怕遗失了,便“上缴”给母亲保管。过了几天,我准备再去照相时,母亲却说等到春节再照吧。后来,我终于领悟到,那点钱可能被母亲“挪用”了。
转眼到了春节,我对一直到小学毕业还未照过一次相“耿耿于怀”。春节前,母亲将我的“专项资金”返还了,我还得到一点压岁钱,终于手头上有了余钱。但是,除夕那天买鞭炮与小伙伴打“炮仗”,加上买零食,转眼所剩无几。大年初一,当我决意准备照相时,却发现钱不够了。但是,照相的打算始终在心头。怎么办?我灵机一动,想到了形影不离的小伙伴黄祥。于是,早上八九点钟时我找到他,将来意和盘托出,想不到一拍即合,因为他也未照过相。就这样,我们凑钱(今天所说的AA制)照相。我们结伴找到那位照相师傅,也许是对上次未为我照相有点内疚吧,也许是新年伊始吧,他不仅爽快地答应了,还拿上海鸥牌照相机,带我们到陵江桥上取景照相。那时,街道破烂,乡村肮脏,树木稀疏,可供照相之处实在不多,于是,到陵江桥照相也就是最好的选择了。照相师傅认真作了“导演”,安排我们站在大桥的栏杆旁,背后有几棵桉树,母校破旧的教室,还依稀可照到秀丽的陵江。安排好后,照相师傅认真调好了焦距,然后反复告诫我们:千万不要眨眼。在他“一二三”的习惯口令下,快门响了。就这样,我和亲密无间的小伙伴圆了照相梦:童年的身影,稚嫩的脸庞,甜蜜的笑容,定格在那张黑白照片上。
如今,几十年过去了,我依然十分珍惜这张来之不易的照片,小心翼翼地保管着。前几年,这张相开始模糊了,我找到当年照相师傅的儿子来翻拍,效果比较好,这使我十分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