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月饼飘香时


■邱洲亮
  每逢过节,老妈都在节前一晚就叮嘱老爸:早点起床,早点去市场。老妈用行动来阐释早起的鸟儿有虫吃。
  老爸老妈一早赶到市场,挑好鸡鸭鱼虾,买了瓜果蔬菜,大包小袋往家里搬,然后围裙一戴,厨房就成了他们的战场。他俩忙了半天战果辉煌,清蒸龙虾大闸蟹、焖鱼、白切鸡……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战胜品等着我们检阅。
  去年中秋,老妈又成了席上的主角,不停叫家人食虾食蟹,又为小孩夹鸡腿,小孩大人都嫌它多肉,那只鸡腿,母亲唤遍全桌人,仍然停留在母亲筷子上,它却勾起了我的回忆。
  那时,粤西山区贫穷,山多田少,很多村民未解决温饱,靠吃番薯、木薯、杂粮填肚,隔几天才能吃上一顿饭,半个月吃不上一次肉。每次探望外婆,她一见我们就问昨晚吃粥?吃饭?从昨晚问到前晚到大前晚才听到有饭吃,外婆问了话,即刻放下手上的活,迅速放米烧火煮饭给我们大饱一顿。
  贫穷人家过年也吃不起鸡,鸡蛋也要拿去换钱买盐油,我家也不例外。有一年,外婆心疼我们过年吃不上鸡肉,捉了一只鸡给我们过年。妈妈想卖掉鸡拿钱籴米,经不起我三姐弟哭闹才勉强答应,除夕那天,我们哪也不去就守着宰鸡。
  拜祭完,父亲把鸡分成两半,一半除夕吃,另一半再分两份,一份初一吃,一份初二吃,父亲把除夕那份的鸡腿砍成两半,再在鸡翅砍一个小腿,分我三姐弟。
  除夕那晚,我不舍得吃鸡腿,想留着第二天,让村里的伙伴们羡慕。
  初一大早,我拿着鸡腿跑到附近小孩集中玩耍的祖屋大堂,十几个小孩盯着我手上的鸡腿,我得意伸舌头蘸一下鸡腿,小孩们吞起口水来。此时,来了一只大黄狗侧着头张嘴望我手中的鸡腿,我想用鸡腿哄一下狗,一伸手,鸡腿没拿稳掉了,狗叼着跑了,我尖哭起来,父母跑来追狗,人跑不过狗,更不可能从狗嘴夺肉,整个村子在大年初一都听到我声嘶力竭的哭声,还有父母的训斥声。
  母亲的“吃月饼啰,吃月饼啰”,打断了我的回忆。母亲在庭院的大理石桌摆上了叔叔在上海带回的苏式月饼,妹妹从深圳带回的大班冰皮月饼,父亲买的广式月饼,五仁、豆沙、莲蓉,应有尽有,母亲叫这个那个吃,大家都说很饱,我又想起童年伤心的月饼往事。
  那时,刚刚实行分田到户,父母干完农活回来,煮好饭吃已九点,然后才分月饼,我哄妹妹在地上的席子睡觉,随手把分给自己那只月饼分成两半,放入席子上的衣服的口袋,想第二天带到学校吃。母亲忙完家务抱我们回床,收拾席子衣服时,可能抖搜干净时太用力把月饼抖丢了,第二天我翻遍了也找不到放在口袋里的月饼,一路哭着回学校。
  望着桌上摆满全国各地生产的名牌月饼,心想,当年为一只月饼哭了几公里的我,即使有着多么丰富的想象力,也不敢想象大山的村民也能吃到上海、香港的月饼。
  母亲的“吃水果啦,吃水果啦”,又打断我的回忆,桌上摆满新疆的哈密瓜、陕西的苹果、泰国的榴莲……望着这些远在千里万里的水果,它们像自家菜地的一棵春菜这么容易到了餐桌上。
  我知道,我们能吃上鸡鸭鱼,我们能吃上省内外的月饼,我们能吃上国内外的水果,是祖国经济发展了,交通便利了,生活水平提高了。
  侄女突然大叫:好大的月亮!我抬头望着皎洁的明月,以前听别人说:外国的月亮特别圆,现在,我觉得我们祖国的月亮更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