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城求学记


黄天伦
  每当看到学子们朝气蓬勃地赶赴求学之路,耄耋之年的我,常常回想起60多年前,那一段难忘的省城求学经历。
  1954年7月,我就读化县农校初农班,正准备毕业考试。
  毕业试还没开考,学校就接到省农业厅下文:“从应届毕业生中选送品学兼优的学生到省农干校学习,任务15人,7月下旬报到体检,8月1日上课。”
  时年化县农校仅一班毕业生,20出头的我光荣入选15人之列。定好人选后,我们立即准备赶赴广州。
  由于化县没有开广州的客车,只有先派人到湛江赤坎,购买电白水东至广州的水陆联运车票。
  7月18日出发。当天早上,我们雇一辆烧木炭作动力的中型货车,班长黎日林率领大家,每人把所有被席衣物打成个大背包,从水尾渡口南岸过渡到北岸,登上货车,将背包当成坐垫。
  上午8点左右,准时到达电白水东。在车站等候的老师,给每人发一张车票。办理行李托运后,找到了自己的座位就坐。
  下午3点,汽笛长鸣,动力船在前,客船在后,一条粗大的钢缆把它们联在一起,动力船前面行,客船后面跟。在主航道上我还发现一艘动力船,后面系着几艘货船,像孔雀开屏般。天气闷热,我的铺位在左边,于是我打开了小窗,让江风进来。看到岸边的城镇、村庄、成熟的水稻、树木、岸边撒网的小渔船,一幕一幕的向后消失。
  夜幕降临,服务员把晚饭送到每个铺位,几桶清水菜汤摆在人行道上,让人自由饮用。用完晚餐后,饮几口汤水,到洗刷间漱口,用手沾水把脸抹了几下,又回到铺位躺下。清风拂面,华灯已上,岸边光如昼的是城市,星星点点亮点是农村,江上的大光点是大船,星星点点是一般船只,小小摇晃不定的是最小的打渔船……
  我在同学小王的鼾声催促下,关上了窗门,酣然入睡去追周公。
  汽笛长鸣把我从梦中惊醒,船已靠长堤码头,朝霞投射在江面上闪闪发光,爱群大厦像巨人,站在岸上欢迎我们。
  上岸领取自己的行李,登上农业厅迎接我们的货车,坐在各自的背包上,车过了海珠桥后向东转入纺织路东沙直街18号“元帅府”门楼,进门楼后停在南楼小广场,男同学安排南楼三楼,女同学安排在北楼一楼。
  省农干校设在“元帅府”内,牌挂门楼左侧,门楼内设值班室、收发室,中间有两幢三层大楼,北楼是干校办公室、会议室、教师宿舍、女生宿舍;南楼为男生宿舍。东西两面,有两个小广场,西边广场有一列八九间平房,是师生厨房、教师饭堂、储物室、厨工宿舍;东边广场北面有五六间平房,分别是图书、资料室、标本室、化验室、实验室,接着四五间卫生间。门楼对面是马路,外面是一幢茅草大厦,搭在珠江河面上,是学生饭堂,能容300多人同时用餐。教室在仲恺农校,两列四幢,八间教室。
  通过体检留下的14位化农同学,利用开学前的一个上午,由原班长带头去逛南方大厦。
  早餐后出行,过海珠桥、海珠广场,一路向西疾行。我们行走在骑楼的通道上,商店里的店员、掌柜,从我们着装、神态、语言,在背后指指点点,意思是“大乡里”出城。我们只能嗤之以鼻。到了南方大厦,货架上琳琅满目的商品,令人眼花缭乱,但是我们囊中羞涩。我只买了一支“二友”牙膏、一把猪鬃毛牙刷、一条印有“我们一定要解放台湾”的白毛巾、一个铜面盆。10点半顺原路返回学校。
  8月1日,在仲恺农校大礼堂举行开学典礼。吴康副校长主持。
  农业厅厅长、干校校长王更生讲话。他说:“我省的土地改革已经结束,农业合作化正在加速推进,一个农业大生产高潮即将到来,但我们的基层农业机构——区农业技术推广站,尚未开建,目前我们的农业大学、中专农校在短期内,也不能满足要求,省委省府已经批复省农业厅《关于成立省农干校的报告》。1951年开始各初级农校复办招生,1952年又扩大招生,从现在起,从每年应届毕业生中,选送品学兼优的学生进入农干校农业全科班。从省各地挑选农村优秀的中兽医、初农的畜牧专业优秀学生到省干校畜牧兽医班。今年是干校一期,接着二期、三期。一期学生到各地区的重点县建站,二期、三期……争取用一年半到两年的时间全部普及区级农业技术推广站。”
  随后是教师和学生代表发言,他们纷纷为教好书、学好习表决心。
  经过5个多月的学习,从课堂、标本与田间实习、解剖与课本,小组讨论、师生之间的交流,我们圆满完成了既定的学习任务。
  毕业典礼上,农业厅领导和学校老师讲话,他们说:“今天是课堂学习的结业、实践的开始、战士的出征,期待你们捷报频传,青出于蓝胜于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