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之中的水车
刘广荣
古老的水车在清澈的溪流中缓缓转动,“吱呀”“吱呀”地唱着动听的歌谣……她在我童年的记忆之中是一道独特的风景。
那时春天似乎来得特别早,偏僻的农田缺水,村民便用水车汲水灌溉。水车很大,周围是并行的一根根的木条,木条的尽头装有刮板,刮板间有一个长筒水斗,溪水涌向水车推动刮板,水车即转动起来,水斗依次舀满水,上升至上方时,水斗口朝下,将水倾倒进水槽,溪水便经几条十几条竹槽源源不断流向偏僻的农田……
水车像一位勤劳的老人从早到晚颤巍巍地晃动着身体。她的作用非常大。我的家乡在大山的怀抱里,偏僻的农田全是泥路,它九曲十八弯,并且坑坑洼洼,又窄又滑。人们如果用肩挑水灌溉,必须打醒十二分精神,否则随时有掉入深谷的危险。
有一年春天,水车转几天便散了架。父亲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他第一时间与村长找木板、铁钉等干起了木工活。修了两天两夜,水车又能工作了。
溪水汩汩地流进田里,滋润着干涸的农田。几天后,村民就开始忙碌了,他们背着犁赶着牛赤足来到田间,将犁套在牛身上,开始了春耕。“啪”“啪”“啪”,村民用鞭驱赶着牛,牛加快了速度,泥浆四溅,犁所到之处翻卷起滑溜溜的泥块……
黄鳝、泥鳅纷纷从泥里钻出,村民捉了黄鳝、泥鳅,即迅速从田边拔起一根又长又硬的草,穿起鱼嘴把它们连成一串,系在裤头……
经过两、三天的犁田、耙田之后,望着水汪汪的农田,村民你说我笑,兴奋不已。大家都说,水车帮了不少忙。如果没有水车,单靠人力挑水,不知要等到何时才能春耕……
如果遇上干旱的夏天,累坏了水车。白天,村民在溪中垒坝,把溪水全部引至水车。水车愈加繁忙,她不停汲水、引水,唯恐误了庄稼。晚上,村民还要轮流检查水车、竹槽,不让水流失一星半点。盛夏季节,稻田里处处都要水,因为烈日当空,暑气蒸腾,稻田的水干得快,要保持稻田有足够的水分,必须不间断地引水灌溉。这时候,村民不管白天还是黑夜,都轮流守卫着水车。水车则憋足了劲,加快了速度,“吱呀”“吱呀”地欢唱。这是一曲田园交响乐,那么娓娓动听!
岁月悠悠,水车被浸染而变得黑生生的,青苔斑驳。最令我神往的,不仅是她夏日里迷人的身姿,更重要的是这挂水车带给我一个快乐的童年。我们男孩子常靠近水车游泳、打水仗,伙伴轮流爬上水车,有时一拥而上触怒了她,被水车甩出老远老远……我们虽然跌痛了,但仍整天嘻嘻哈哈的,忘了饥饿,忘了疲劳……
吱呀!吱呀!水车周而复始地转动,我与伙伴年复一年爬上水车!
水车啊,水车!你带给我的是无穷无尽的快乐和激动!
走出童年真的很久很久了,童年的乡村景物我都忘了,唯有这挂古老的水车像清澈的小溪,一直滋润着我童年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