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深处菇稔甜
■蓝青
“一年好景有几多,岁月长长算得来。惗起旧时开春日,有人陪我看菇稔花开。”每次听西桐木的《菇稔花开》,那漫山遍野的菇稔,总会在我的脑海里浮现,童年时摘菇稔的美好时光不经意间又闪耀在了眼前。
菇稔俗称山稔子,学名桃金娘。小时候,家乡的山坡上,生长着许许多多的菇稔树。每年农历的四五月份,是菇稔花开的季节,漫山遍野的菇稔花花开正艳,灿若红霞,宛若一幅美不胜收的乡村风景画。
菇稔是一种一边开花一边结果的植物。它的果实起初呈青色,继而由青变黄,然后慢慢变红变大,到七八月份,颜色由红转黑变紫。此时,代表着菇稔正式成熟。
菇稔成熟的季节,是我们最快乐的时候。一群小伙伴便会邀约着一起进山去摘菇稔。我们挎着篮子,浩浩荡荡地往山上冲去。到了山上,阳光暖暖地照在菇稔树上,嫩绿的菇稔树叶,在阳光的照耀下,亮晶晶的泛着绿油油的光泽。那一个个紫黑色的菇稔,圆嘟嘟的,犹如一个个装满糖浆的小酒瓶,瓶盖上顶着五片细小的叶瓣儿,远远看去,仿佛小酒瓶上面戴着一顶细小的皇冠,可爱极了!
那时,我们常常一边说笑着,一边摘菇稔。在摘的同时,总也不会忘了先拣个头大的菇稔往嘴里塞。甜美可口的菇稔饱满多籽、果肉香甜、籽有嚼劲,轻轻一咬,说不出的甘甜愉悦,道不尽的浓浓欢喜。这些来自大自然的馈赠,弥补了我们小时候没有闲钱买零食吃的遗憾。等到把篮子摘满了,肚子也差不多吃饱了。这时,大家你瞧瞧我,我看看你,先是忍俊不禁,继而捧腹大笑。只见大家的嘴上、脸上、手上都被染上了艳丽的紫红色,活脱脱一个充满喜剧色彩的滑稽小丑。
摘菇稔既有得吃又有得玩,这样的日子是最快乐的。但摘菇稔也并不总是一帆风顺的,菇稔树里面,往往会隐藏着黄蜂,常常趁我们采摘菇稔高兴得忘乎所以时,冲出来攻击我们。如果是单一的黄蜂还好,迅速闪躲一下,还是能够避开的。但如果遇到的是蜂群那就麻烦了,成群的黄蜂铺天盖地地朝我们扑过来,就连旁边的小伙伴往往也会成为黄蜂攻击的目标,一起被黄蜂追得满山跑。偶尔躲闪不及,更是被黄蜂蛰得哇哇直叫。
幸运的是,黄蜂也是分种类的。这种把蜂窝隐藏在菇稔树上的黄蜂往往个体较小,即使被蜇到以后伤害也不大。只需等待半小时后,疼痛就会自然消失。最可怕的是那些生活在地底深处的地蜂,不仅个头大,而且毒性强。被蜇上后往往会让人痛得浑身发抖,甚至出现发热发冷,需去医院打针才能止痛。
除了黄蜂,树底下的蚂蚁也是一个威胁,也是需要特别注意的。一不小心,被蚂蚁咬上一口,那伤口可谓是又疼又痒,浑身难受。更要命的是,被蚂蚁咬过的地方还会出现红肿,甚至发炎溃烂,严重的话,需要打针吃药才能痊愈。
摘回家的菇稔,往往都会被我们当作宝贝一样地珍藏着,每天拿几个熟透了的出来吃,吃的同时还可以用这些菇稔来玩猜单双数的游戏,大家一边吃一边玩,浓浓的欢乐溢满心头!
有一次,珠海的表哥来家里做客,看见家里满篮子的菇稔,感到非常惊奇。他问我这些菇稔哪里来的?还说城里的电影院就有专门卖菇稔的,一毛钱一茶杯,生意异常火爆,电影院里的人排着队买都还不一定买得到。他还建议母亲把这些菇稔带到城里去卖,并保证说能卖个好价钱。我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一起玩的小伙伴,大家听了后都异常振奋,纷纷赶着将这个好消息转述给家人,并让家人带上菇稔到城里去卖。
后来,上了中学,学了生物,才了解到菇稔不仅具有食用价值,更全身都是宝。据《中国中草药图典》记载,菇稔叶具有收敛止泻,止血的作用;菇稔根具有祛风活络,收敛止泻等功能;菇稔果具有补血,滋养,安胎等功效。另外,菇稔果不仅可以当水果吃,还可以晒干了用来煲汤喝,更可以用来泡酒。
在我们家乡,乡亲们都喜欢用菇稔泡酒喝。菇稔酒是用新采摘来的菇稔果经过三蒸三晒后放入米酒中进行浸泡,浸泡时间大约三个月。浸泡时还可以根据自己的喜好,适量加入一些枸杞、红枣、冰糖等材料。菇稔酒属于优质果酒,颜色深红,果香浓郁,酸甜适度,甘醇可口。有补血安神、滋补肝肾等作用,深得乡亲们的喜爱。
由于菇稔全身都是宝,药用价值高。逐渐引起了人们的重视,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了采摘的行列,或自己食用,或用来送礼,或用来酿酒,又或者转卖给收购商。从此,菇稔威名远扬,身价与日俱增。采摘菇稔已不再仅仅是为了果腹,甚至还成了一个兴家致富的手段。卖菇稔的钱,除了可以给我们这些小孩子买作业本和零食,还可以用来贴补家用,购买油盐酱醋茶。
后来,随着时光的流逝,我长大了,便很少再进山去采摘菇稔了。然而,每当看到或听到别人说起菇稔时,那些采摘菇稔的往事,便会从记忆深处复苏。那些诱人的果香,便会在悠长的岁月里摇曳飘香。我知道,家乡的菇稔,早已经在我的内心深处生根发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