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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怂样”父亲

摘要:

当火辣的阳光、燥热的天气充斥着六月的时候,父亲便在我心中鲜活了。

■吴肖兰

当火辣的阳光、燥热的天气充斥着六月的时候,父亲便在我心中鲜活了。

六月的天像小孩子的脸,瞬息万变,父亲的脾性亦是喜怒无常。

在我的印记里,父亲总喜欢板着脸孔,翘起厚厚的下唇,眼睛瞪得圆圆的,对我们稍有不满,就会劈头盖脸地骂上一顿,有时候还会扬起巴掌恐吓我们,吓得我们胆战心惊。

农村的孩子早当家,我打六岁起就帮家里干力所能及的活儿了。母亲负责地里的农活,父亲在镇中学教书,他不参与农作,但会帮忙做点家务活。一到放假,三位姐姐跟着母亲去地里干活,而我年纪最小只好随父亲在家做饭、喂鸡、喂猪、扫地、劈柴等。我曾利诱三位姐姐与我换活,但她们宁愿在太阳底下晒得黑不溜秋,宁愿挑臭烘烘的大粪去淋蕉树,也不肯换。他们都害怕父亲。

跟随父亲干活得提心吊胆。有一次,父亲叫我协助他杀鸡,十岁的女孩子哪能捉住六七斤重的大公鸡?聪明的我手脚并用,两只脚死死踩住鸡爪,两只手紧紧地捉住鸡的翅膀。父亲捉住鸡头,嘴里念叨几句,拔了几撮鸡脖子上的碎毛,然后拿着菜刀在鸡脖子霍霍地割了几下,鸡血立马喷了出来。公鸡拼命挣扎,溅得我和父亲满脸是血。父亲暴跳如雷:“捉只鸡也捉不紧,你想招打吗?”瞬间举起了大拳头吓唬我,吓得我瑟瑟发抖。

父亲的家庭地位是至高无上的。他说的话,无人敢反驳;他吩咐做的事,无人不照做;吃饭时,他大口吃着,而我们却小心地咀嚼着,生怕行差踏错惹他责骂。有一次,我夹了一块摆在父亲面前的鸡翅,他看见了,抢过筷子往桌上一拍,吓得我们面面相觑。此后,我们再也不敢越界夹菜,只夹自己面前的菜。

待在父亲身边久了,我渐谙他的性情,他的凶只是语言上的不满和神情上的骄横傲慢,却从不打我们。逐渐长大的我不再畏惧父亲,记得初三那年暑假,家里请了几个亲人帮忙干活,我和父亲在厨房里忙活。因为一点争执,我顶撞了父亲几句,他的暴脾气马上来了,对我大声呵斥。想到自己在亲戚面前面子全失,我哭着说:“我不干了。”这是我第一次忤逆父亲,我怕他打我,连忙跑回房间,塞好门栓,关好窗,然后捂着被子哭了个淋漓尽致。哭累了,心情顺畅了,肚子也饿得咕咕叫了。父亲几次来到我房间的窗前,劝我吃饭。想到自己做事尽心尽力,却总挨骂,我斗气地说:“我不吃,饿死算了。”到了晚上,父亲又来敲我的窗:“兰,起来吃饭,别饿坏了。以后我不乱骂你了。”这是我第一次听见父亲这么温声细语的说话,想不到骄横的父亲也有“怂”的一面。我的委屈瞬间被融化,饥肠辘辘的我放弃最后的倔强,吃饭去了。

再次见到父亲的“怂”是在1997年。那年,我被分配到离家上百公里的山区教书,父亲陪我去报到。一路上,他沉默不语,到了镇教办那儿却变得话多了起来。他堆着笑脸、哈着腰,给人递烟点火,一会儿聊起某人套近乎,一会儿乞求领导给我安排间好学校……看着父亲极力讨好的样子,我泪目了。我的父亲是一个多么骄横的人啊!此刻为了我的工作,却是这么的“怂”。

1998年8月,我接到了从山区调回家乡的调令。我激动得两手颤抖,把调令紧紧地攥在手里,生怕被风吹走。我懂它的来之不易,也明白父亲爱我的心。

写到这,眼睛濡湿了,我赶紧仰起头不让眼泪掉下来。我呆呆地看着天空:住在天上的父亲您还好吗?天上的云彩那么多,哪一朵才是您?是那团翻滚奔腾、阴沉沉的黑云吗?不不,应该是笑意盈盈、像棉花般柔软的那朵白云才是我心心念念的您吧!

编辑:李慧敏

初审:温  国

终审:朱武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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