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明

第四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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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罗为民夫妇今晚会和张松东一起出现在赌场？
　　自从答应老婆孙丹做国内毒品总经销，罗为民考虑的第一点是人脉，人脉广销售网络就大、渠道就多，销量当然就会水涨船高。在树脂总厂一直干到退休的罗为民，首先想到了自己的接班人张松东。张松东离开树脂总厂后，成了江南市鼎鼎有名的企业家，已进入江南市富商前列，通过他牵桥搭线在有钱人圈子里做“业务”，获利前景肯定很好。
　　为此，罗为民上午就给张松东打电话，约他晚上在食乐世界吃饭。电话里，张松东应约并建议罗为民同时邀龙涛明、吕副书记和岳云太参加。由于龙涛明要参加晚上的英模颁奖会，吕副书记为了儿子进入尖子班已约好市一中教导主任吃饭，所以他们俩人没来。
　　以前罗为民和张松东吃饭，都是张松东做东。这次从电话中听出罗为民有求于自己，张松东假装客气先说自己请老领导。果然罗为民态度坚决，表示请客一定由他做东，地点随张松东定。张松东自然选择了自己的玩乐“驻点”——食乐世界，还和罗为民推荐这儿的中餐不错，罗为民欣然同意。
　　罗为民和孙丹提前来到食乐别墅内的江南厅。迎宾小姐一边带着他们夫妇往里走，一边介绍江南厅的各种功能。张望着屋顶金光闪闪，四墙水晶石镶嵌着七色电子管，就连地板也晶莹剔透的厅内设计，第一次来的孙丹感觉像极了美国拉斯维加斯赌场里的赌厅。罗为民来过几次，还算熟悉，不像孙丹那样处处都觉得新鲜豪华不可思议。
　　最让孙丹感到意外的是这里的服务态度和服务质量已达到国际水平，除有豪华无比的中餐厅外，还有娱乐棋牌室，放着乒乓球台的健身室，摆着高级真皮沙发的业务洽谈室和布置别具风格的茶道室。
　　茶道室里摆放着一张产自非洲莫桑比克，约20平方的黑檀实木大茶台。茶台里侧中间坐着一位风姿绰约的茶艺师，而茶台东面六七米处，还有位妙龄少女正抱着琵琶，陶醉地弹着《梁山伯与祝英台》。
　　漂亮的茶艺师吸引了罗为民的关注，上前坐于茶台边同她聊了起来。孙丹也欲坐在旁边，罗为民却指着中餐部长说：“今晚要吃高档菜、喝高端酒，请你同我夫人到海鲜屋去点菜。”刚支开孙丹，还不等罗为民与茶艺师聊热乎，张松东就走了进来。
　　这回见到张松东，罗为民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表现亲热，主动挽着张松东的手来到业务洽谈室。两人坐在沙发上，服务员要进来斟茶，罗为民挥手示意不用。
　　怀着拉拢“生意伙伴”的目的，但又不敢事先说出自己要做的所谓“生意”是贩毒，罗为民于是杜撰一个“朋友”出来探一探张松东的态度。小心压低声音，他看向张松东说：“张总，我有个朋友，想同你合伙做单赚大钱的生意，不知你意下如何？”
　　早已是生意场上的人精，张松东怎么会猜不到罗为民口中的“生意”属于歪门邪道，不过没有人会嫌钱腥，怎么个赚法可以先听听。表面装作迷糊，张松东问：“老厂长，有这等好事？什么生意呀？”
　　罗为民扭头看看室外无人，声音更低：“精神食粮。”说话的同时还并着食指和中指举至鼻孔处，做出个吸食的动作。张松东一下了然，显露惊讶状：“这可是要杀头的呀！”“张总，富贵险中求嘛。”罗为民呵呵笑道。
　　虽说同为爱财之人，但张松东认真思考了一会，觉得这门“生意”风险太大，况且自己现在做房地产也很赚钱，没有必要蹚这趟浑水。不过他倒是想到了一个合适人选，那便是柯金福。柯金福采取强制手段逼龙涛明给出树脂总厂房地产开发业务，案发被公安通缉，近段时日肯定回不了公司上班。面对现下奔逃窘迫的处境，按柯金福冒进的性子，很有愿意去干这个的可能。
　　想到这，张松东当即将柯金福“这把刀”卖给罗为民：“老厂长，我现在有好几个楼盘在开发，忙得一塌糊涂，我就没有时间了。但我有个朋友，倒是很适合，不知——”他故意拉长“知”字音，等待罗为民表态。
　　已明了张松东的决定，罗为民内心难免失落。一听到他推荐人选，自己现在正是用人之际，便满口答应：“好啊，这样我也可以向朋友交差了，呵呵呵……”
　　此话题点到为止。张松东接着岔开话头：“哎，老厂长，今晚我选这个地方吃饭，是有下半场的哦。”罗为民瞬间来了精神：“有靓女？我可是带了老婆来呀！”张松东笑笑：“这里有个娱乐小世界，其实就是澳门赌场的翻版。可比靓女刺激多了！”罗为民却连忙摆摆手：“我可没有那个赌命，逢赌必输！”
　　“老厂长呀，您以前赌博手气不顺，那是因为您色心太重。有道是‘情场得意，赌场失意’，您只要今晚不想女色，我担保您能赢！”轻拍了拍罗为民手背，张松东半开玩笑半调侃地说。用力推了张松东一把，罗为民站了起来：“好！今晚看看你说的灵不灵。”这时岳云太也到了，罗为民招呼他们一同移步到中餐厅就座。
　　罗为民有个习惯，每到一处宾馆酒楼，必先参观馆楼墙壁上的字画。当他走向主位时，看到主位的正背向墙面挂着一幅仿文徵明的狂草，写的是宋朝释绍昙的诗：“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
　　因汤酒菜还未上席，罗为民便想卖弄一下自己的才艺，指着那幅龙飞凤舞字不像字的文徵明狂书体，以考官的口气，让张松东朗诵出来。张松东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结结巴巴地勉强念完。罗为民又让岳云太解释下这首诗的精髓，被难住的岳云太憋红了脸，猛摇头直喊着：“罗主席，您就不要难为我了。”岳云太是从罗为民手中接过的树脂总厂工会主席位置，所以为显示他们的“师徒”关系，总愿意称呼罗为民为“主席”。
　　其实并无意难为岳云太，罗为民不过搭个台阶好表现自己：“这首诗的作者，是南宋著名僧人释绍昙，它说了春夏秋冬，也叙了风花雪月，但这都不是精髓。精髓就两个字‘闲事’。你们好好想想，是不是这么回事？”
　　对于罗为民文绉绉的这一套，张松东根本听不进去，很是不以为然，心想什么闲事正事杂事赘事，没有钱没有快乐就都是狗屁事！
　　岳云太却觉得罗为民对诗的解释精准，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只因他想到了自己心头确有一桩如同飞来横祸的“闲事”。为了救赎落在美国中情局手里的儿子，自己被迫为他们服务，两天前还沾上了技术科长钱伟光的鲜血。有了这件“闲事”，以后春夏秋冬再没顺序，风花雪月再无颜色！
　　很快，孙丹安排好的一道道昂贵美味佳肴全都上席。席间，四人吃得尽兴，竟然喝了五瓶“水井坊”。这顿吃饱喝足后，岳云太借口加班先行离开，罗为民和孙丹则跟着张松东转场到娱乐小世界赌场。在贵宾厅，碰巧遇到了柯金福。
　　赌桌上，张松东是吹牛加上有些运气。在这一靴牌里，张松东九点杀八点，一点杀无点，即使自己无点也一样和牌，赢下了600多万。罗为民和张松东合伙下的注，便轻松分得300多万，柯金福也完成了50万的目标。
　　孙丹在美国拉斯维加斯开设中餐馆十多年，因常常看到输钱的赌客惨状百出，自己从来没有进过赌场，今天却大开眼界了。罗为民和柯金福赢得过瘾，欣喜异常，对张松东又吹又捧，赞不绝口。
　　纵横赌场多时，已在“赌”上付出过无数代价，张松东深知赌运时有时无，得见好就收，便趁荷官换牌之际，招呼柯金福和他们一起改去贵宾休息室坐坐。待服务员上齐茶水果品退出去，张松东把柯金福介绍给罗为民，三个人凑近嘀咕了一阵，柯金福不停地点头。
　　正当他们讨论着，罗为民别在腰间的戈机震动了。他低头一看，是自己同伙、现任树脂总厂派出所所长刘宏宏发来的紧急求见信号。他赶紧找了个借口别过张松东、柯金福，同孙丹迅速离开娱乐小世界。
　　随后，罗为民到达约定地点，与刘宏宏碰头。刘宏宏汇报说，因为上次毒品销售大会一无所获，公安内部“狗咬狗”。禁毒专员更是觉得没有面子，决定全面彻底地对整个江南市进行一次“先点后面”的大搜捕，树脂总厂被纳为优先搜捕的一处重点。按计划，市禁毒大队长罗为斌，市武警支队副支队长以及他在内的搜捕组人员，从即日起每天早上八点，集中到禁毒专员下榻的公安局招待所房间碰头，并展开搜捕工作。
　　一轮嘴说完自己参与得知的情况，刘宏宏最后还加了一句：“他们的气焰太嚣张了，说要清除毒瘤，斩草除根！”
　　听着汇报，罗为民心想上次帝皇酒店销售大会，孙丹他们差点被“一锅端”，搞得下线“销售人员”如同惊弓之鸟，“业务”大幅下滑。公安这次又要下狠手斩草除根，自己才刚加入这盘“生意”就要被搞没了“赚头”，那可不行！一个狠心，他打算先下手为强，计划来一招“擒贼先擒王”。
　　如今已利欲熏心的罗为民，具体会做出怎样的疯狂之举？请看第四十六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