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荻花飘飘母爱深
■吴征远
周末的时候,我回老家的旧屋子拿工具,准备干些农活。老屋是火砖房,已经很久没住。母亲以前用它来放杂物,门用木棍插锁着。我没有走进去,只是静静地看着门前那一片荻花。此刻,正是荻花开放之时,纷纷扬扬的荻花似在向我招手。我很久没来过这里了,差点忘记了美丽就在身边!
这片荻花可是有些来历的,那一年下大雨,把老家前边斜坡的泥土冲掉了五分之一。大雨后几天,母亲带领我们花了很长时间才把冲开的口子填上。寻个日子,母亲把荒地的一些芦荻根挖回来,稀稀疏疏地间种着。母亲说,这芦荻根系发达,等它们出新芽了,这斜坡就没有问题了!
芦荻长得很快,一场雨洒下,它们便会疯狂地生长。一枝、两枝、三枝,一簇、两簇、三簇。经过了一个夏天,这芦荻就把门前的斜坡密密占据了。那个夏天也下了几场暴雨,斜坡的泥土被芦荻紧紧地护住,半点也没有流失!
秋天的时候,荻花开了。早晨,太阳从东边钻出头来,绚烂的霞光铺满天际,荻花上沾着晶莹剔透的露珠,家门口就像挂着一串串闪光的首饰。那只可爱的小黄狗,蜷伏在荻花下,暖暖地晒着太阳。村中的几个老人,吃完早餐后,也在那坐着闲话家常,尽享晚年之乐!黄昏的时候,摆一张竹椅在荻花旁,看晚霞染红的荻花在风中轻轻飘动,颇有“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的意境!月色皎洁的晚上,站在门前看荻花,那可是美妙的景致。淡淡的月色中,轻轻摇曳的荻花看上去就像一大片纯净无染的絮云,在家门口的斜坡上飘呀飘,宛如传说中的童话世界!
凛冽而无情的秋风扫过大地时,许多花儿都含蓄地忍耐着。但是荻花却抵御着秋风的扫荡,它们以翻卷的白浪、闪耀的银光,为秋天的大地铺上诗意的洁白。一个秋末,我到郊外砍一些粗大的芦荻茎回来,做成篱笆,两三年过去了,历经风雨寒暑,它们竟然还是坚韧如初,这令我不禁有点惊诧了!用它作篱笆并不逊于竹子,而竹子的成本要高,芦荻茎则随处可见,这平凡而用处大的芦荻,不能不令人敬佩!
冬天的时候,芦荻枯黄了,母亲说,明年的春天,它们又会长得很好的。果然,当二月春风轻剪柳枝的时候,家门前又再是绿油油的一片!
改革开放后,大哥到珠三角打工,后来遇到种种困境,中途跑回来闷闷不乐。母亲说,男儿何处不青山,你不见那芦荻,无论在哪儿不都生长得好好的。后来,大哥又回去,经过打拼,终于在那安家立户,成为特区一棵自由生长的芦荻。
长大后的我们分别到异地谋生,见到了各种各样的荻花,蜜黄色的、赭红色的、灰橙色的、浅紫色的,它们都像家门前的那一片荻花生机勃勃!看见荻花,我们就会想起故乡,想起了母亲。母亲种下的不仅仅是荻花,还种下了对我们的谆谆教诲:无论处在怎样的环境条件,生活的给予是否充足,都要像芦荻那样,深深扎根大地,用顽强的生命力开出灿烂的荻花!
母亲年纪大时,由于做了大手术,又患有老年痴呆症,不得已去了养老院。我去探望她时,她正在院子里晒太阳,微笑地看着篱笆外生机勃勃的芦荻。
刹那间,我的眼睛濡湿了。母亲啊,无论你去到哪里,都是一棵不择环境、随遇而长的芦荻。你用平凡的一生绽放着无言的大爱:荻花处处是故乡,荻花飘飘母爱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