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


■毛勇强
  讲起我的生日,话可长了。
  也许令人难以置信,我的生日是“查”出来的。母亲只记得我出生的年月,忘记了哪一天和具体的时间。初中毕业前,我都不知道自己的生辰八字。这本来也不要紧,在那“一穷二白”的年代,即使知道自己的生日,家里也没有能力为你加菜,更没可能为你订生日蛋糕。
  但是,一个人连自己的生日也不清楚,始终是遗憾的事情。于是,我想方设法“考证”。后来,经过我的启发,母亲终于想起化州合江圩的“亚芳”比我早一天出生。这一信息太重要了!我赶紧找到亚芳的妈妈。她说:我的儿女多,有个别的出生月日我也忘记了,但亚芳的绝对不会错。因为农历七月十四是一个旧节,而亚芳是节后第二天出生的。终于,我核实了我的生日是农历七月十六日,格外高兴。
  我将生日告诉母亲,她也很欢喜。但那时家里生活还十分困难,所以每到我的生日,母亲只是煲一点黄豆,或者煮一个鸡蛋给我。她说:吃黄豆“旺相”,煮过的鸡蛋“防风防水”,可保佑我平平安安。
  终于查到了自己的生日,总想以一定的形式庆祝一下。读高二那年,我将自己的生日告诉了几位特别要好的同学。他们也很高兴,一致表示一定要庆祝一下。但是,我们都是穷学生,要“庆祝一下”谈何容易!然而,穷有穷办法。一位家庭条件较好的同学,献出了两斤大米供换河粉之用,一位家住学校附近的同学拿来了几斤青菜,而作为东道主的我,则从家里给的有限的伙食费挤出几角钱,买了几两花生。下自修后,我们偷偷来到学校附近的一个粉皮作坊,用大米换了粉皮,又讲了一大堆好话感动粉皮作坊的师傅为我们炒花生和青菜。一切就绪后,一位同学变戏法似的从裤袋里拿出一小瓶散装米酒。就这样,大家群策群力,竟然弄了一顿“丰盛”的夜宴。
  那天晚上,我们谈理想,谈人生,谈学习,欢声笑语,乐也融融,直到深夜才依依不舍地分手。用今天的眼光看,一盘河粉,一碟青菜,一小碟花生,一壶米酒,是再简单不过的生日晚宴了。但在当时,已是十分奢侈了。事隔多年,依然记忆犹新,难以忘记!
  在那个年代,我们这些穷孩子,生日只是随随便便地过,不敢有什么讲究和奢望。正如我母亲所说的,又多一岁了,今后要更加懂事。但往往是今天刚刚过了生日,就期盼下一次生日早点到来,无非是能解解嘴馋。如今,过生日买蛋糕,请亲朋同学喝几杯早已不成问题,一些人反而不重视甚至厌倦过生日了。但我还是十分重视过生日,因为我的生日是“查”出来的。每到生日,我都邀请一批亲朋同学欢聚一堂,饮个痛快,还一展歌喉,放声歌唱,歌唱自己“查”来的生日,歌唱人间的真善美,歌唱改革开放的新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