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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爱落羽杉
■陈勇志
湖畔的落羽杉又红了,但它的红终是不及枫叶的红那么鲜、那么艳。我坐在湖畔靠背椅上想:落羽杉的红是暗红,色调和巧克力颜色有得一比。
在大半生的漂泊中,我曾两次被满山红叶激起情感的波澜。
一次是电影《等到满山红叶时》公映那年的秋天,我乘船从武汉沿长江逆流上重庆。过瞿塘峡时观两岸风光,满山红叶层层叠叠,远远近近,沿江依山,如巨幅彩锦尽展,那种灿烂与壮观令我叹为观止。我斜依船舷栏杆,仰望着《等到满山红叶时》说的那座水文站,它就在岸上那山崖高处,白色的建筑在红色的枫叶衬托下分外醒目。船缓缓而驶,离水文站越来越远,我还想再多望望,于是快步走向船尾。听着船上播放的电影插曲:“手捧红叶望阿哥……哥是川江长流水,妹是川江水上波……”我心潮有如江浪,起起伏伏。
再次被红叶感染得一塌糊涂,则是在北京登香山那回了。
深秋的香山,山峦红遍,层林尽染,叶子红得似血。这热烈的场景很容易就撩起欣赏者的情绪,那是从心底直涌而出想在人世间大闹一场的青春萌动。立山巅,看万山红遍,如血如霞,怎不让人觉得自己往后人生会似红叶般绚丽?这是我头一回登香山,红叶给我带来的情绪冲击。
在北京那几年我住在香山附近的某高校,得地利,秋日里的枫叶我是常去看的。“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唐人杜牧诗里说霜染过的枫叶颜色红于鲜艳的二月花,对此我是深有感受的。
二十多年后的今天,我静静地坐在深圳莲花山下的莲花湖畔,看着对岸的落羽杉,数着落羽杉水中的倒影,追问自己:大红大红的枫叶与暗红暗红的落羽杉,你喜欢谁?
我承认,红色催人热烈、激情、勃发、向上!年青日子里特喜欢枫叶的红,可能是对未来充满幻想和浪漫的缘故吧。随着年岁增长,经历的事情多了,反而喜欢起焦糖样的暗红色来了。
暗红的“糖”色,能引起我对“甜”的联想,“糖”一样甜的生活才是我要的。被岁月砂轮飞速打磨过后,只想每日里守着柴火灶台,过着饭热菜香的平淡日子。
于是,我又在冬日里上湖畔欣赏这种焦“糖”样暗红色的落羽杉来了。
莲花山公园南有莲花湖,东有漾日湖。如果说莲花湖的落羽杉是位“少妇”,那漾日湖的落羽杉景色就如“小资”。漾日湖畔的落羽杉林下,有条原木铺就的栈道,散发着淡淡的文艺气息。引来游人纷纷,赏一林之红叶,抚一池之粼光,舒一冬之气韵,以待来日春芳!
深圳的景区和公园大都有落羽杉。大梅沙的八号仓,养着个偌大却静美的中心湖,碧水莹莹,波光粼粼。那里有一棵落羽杉,算得上深圳落羽杉最独特的一棵,亭亭玉立于湖间翠堤中央,两旁碧水如镜,有点孤芳自赏的意思。是湖中的两座石桥将它们连接着一起,然后树、桥、天手挽手一齐跃入湖中,湖光水色树云天相嬉戏,倒映成趣。水面上优雅滑行的黑天鹅,便美得楚楚动人,让人怦然心动!
自然界里,静与动这两位宇宙级大师一旦联袂创作,必出极品!您看:八号仓中心湖畔这幅“岁月静好”的冬日画卷,景色可谓美到绝伦!
在深圳,如果要寻落羽杉远景动与静相结合得最好的去处,非洪湖公园莫属。
清晨,霞光初露时分。站在洪湖公园的伏龙桥上,极目过湖看东岸,大片大片落羽杉尽收眼底。缥缥缈缈的薄雾在落羽杉林间浮动,宛若人世仙景。有灵动的白鹭飞过,湖面碧波荡漾,泛起层层涟漪。蓝天、楼宇和红黄相间的落羽杉,层次分明地倒映在湖面上,恰似一幅柔情缱绻的山水画。画卷每一处都透出自然界万物共生的蓬勃生机。
大自然赠给人间春夏秋冬四季,春始萌发,夏天滋长,秋有收获,冬来则藏。我喜欢丰收,也就喜欢深秋的落羽杉,它那如糖的暗红色,能勾起我对生活里“甜”的美好追忆和再度向往!
所以,我爱落羽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