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颗豆子“蒸酿”出市级非遗


■张慧谋
  杨广汉从小就跟随父亲杨永林学习沙琅豉油制作技艺,从他父亲这辈追溯至清嘉庆二十五年(1820年),由沙琅黛湖杨氏十世祖杨振创办的金钱楼酱园作坊,至今已有二百余年历史。再往上追溯,据《电白县志》记载,沙琅豉油、豆豉在宋、元时代已开始生产,明代销售粤西,盛于道光初年。1946年由当地名人卲桐孙主编的《电白新志稿》统计,民国初年沙琅豆豉和豉油每年的产值高达20多万银元。
  据《杨氏族谱》记载,明朝正德年间,杨昆公从爵山迁至沙琅莲桐乡黛湖村定居,其后人杨振在大湖村塘尾山脚下,创办了金钱楼酱园作坊,这里三面环山,植被茂密,四季的温度和湿度适合豆豉的发酵,加上山顶有一道好泉水终年不竭,为制作豆豉和豉油提供了得天独厚的环境。金钱楼酱园生产的沙琅豉油驰名遐迩,清道光年间,沙琅豉油畅销粤西,极盛时期,销至两广及港澳地区。沙琅豉油成了沙琅杨氏发家致富的祖业。
  杨广汉说,他祖上曾在金钱楼酱园当过伙计(管家),由于历史变迁,杨振家族发生了严重变故,他祖上便将金钱楼酱园老作坊沙琅豉油古法制作技艺承传下来,传授给后人。直到他父亲这代,杨氏金钱楼酱园沙琅豉油制作技艺从未间断。
  1956年,金钱楼及其他私营豉油作坊通过公私合营形式并入沙琅供销社豉油加工厂,黛湖杨氏师傅作为特殊技术人才也被组织参加豉油、豆豉生产。改革开放后,黛湖杨氏重抄旧业,重新开设“金钱楼”酱园,成为沙琅最早的一批个体户。为了提高产品品质,“金钱楼”多次派技术骨干到广州学习制作豆豉、豉油的新技术,在传承古法酿造工艺的基础上力求创新,最终研制出更适合今人口味的高品质豉油。如今,杨氏家族仍深耕于沙琅豉油产业这一领域,并在发展中不断思考如何更好地传承古法酿造工艺,如何在新时代振兴沙琅豉油这一特色名优产品、带动乡镇经济发展等问题。在他们的努力下,2021年,沙琅豉油制作技艺被列入茂名市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项目名录。
  对沙琅豉油老字号品牌的保护,成为杨广汉苦苦追求六年的一段艰难曲折历程。他说,为了注册“沙琅豉油”品牌商标,他连续六年向有关部门递送申报材料,最终获得了“沙琅豉油”品牌商标注册成功,为沙琅豉油拿回了合法的“身份证”。
  从一颗豆子到市级非遗,这是一段非常漫长的历程,更是一支从宋元至今带着舌尖上记忆和家乡味道的历史文脉。这是一颗非同寻常的豆子,颗粒小而黑,产于沙琅这片土地,它的特质,成就了沙琅豆豉和豉油的今生前世,为沙琅豉油名优产品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当然,这颗神奇的豆子,相遇了一代又一代酿造沙琅豆豉和豉油别具匠心的创造者们,才能成为一直流传在人们口碑中的美味。杨广汉说,别小看这颗黑色的豆子,要使它成为人们口感一流的沙琅豉油,是要历经千锤百炼、经过近二十道独特工艺,才能酿制出来的。浓稠度大、色泽黑亮、甘醇浓郁、咸鲜可口,是沙琅豉油的特点。相传金钱楼酱园出产的沙琅豉油,用草纸包着也不会外泄,存放一年不会发霉变质。只有这种古法酿制出来的豉油,才能经得起众人之口品咂回味,才能留得住舌尖上的乡愁。
  这些年,杨广汉成立的沙琅豉油食品、众享食品两公司,以产沙琅豉油、豆豉、沙琅粉皮为主,打的就是本土特产老字号品牌。2021年沙琅豉油制作技艺获得茂名市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称号,2023年“好心茂名·十大最美非遗工匠”,沙琅豆豉制作技艺传承人李敏菲(杨广汉妻子)名列其中。组委会授予李敏菲的颁奖词:“以沙琅江母亲河名义而命名的一粒豆子,它们从丰收中囤积起来,颗粒丰满,在岁月静好中酿煮、发酵、成品,每一粒豆豉都像人一样经历着成长和突破……最终成为流传数百年的传统品牌和美食。”
  沙琅豉油获得非遗殊荣后,曾有珠三角一些品牌企业慕名而来,想以高额收购“沙琅豉油”品牌经营权,杨广汉婉言谢绝了。杨广汉说,这个品牌是老祖宗传下来的,我虽然是传承人,但不能作为私有财产出售给他人,再说,这是沙琅的文化遗产,作为项目传承人,我只能坚守初心,把它发扬光大,让大众受益,推动地方经济发展,这是我的最终目的。
  一颗豆子“蒸酿”出市级非遗,同样滋养着一个内心善良充满大爱的传承人——杨广汉。因为,在琅江岸边这片广袤肥沃的土地,豆田由青变绿,由绿转黄,年复一年,四季轮转,杨广汉便是这片豆田的守望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