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明

第十二章

　　上一章说到龙涛明成功为树脂总厂解决资金周转问题后，志得意满返回市区路上想起了两个人，而这第一个人自然是他的恋人韩小倩。望着车窗外飞掠而过的风景，他想，如果有双翅膀能够让他立即飞到小倩身边，同她分享自己此刻的高兴该有多好！
　　茫茫大千世界，不可知元素太多了，说不定还真有心灵感应这回事。被龙涛明心心念念的韩小倩，此刻坐在她的闺房中精心编织千纸鹤，心里也正想念着龙涛明呢！韩小倩先用大头针在透明塑料带上刺出“爱你”两个字，然后舞动白嫩细长的手指一折一叠地将带子折成融有她浓浓爱意的千纸鹤。韩小倩用食指轻轻地摇动千纸鹤的两个翅膀，脸上荡漾着幸福甜蜜的笑容。一颗洁白无邪的心满是龙涛明的身影，她多想随着千纸鹤的翅膀，飞到龙涛明身边啊。
　　韩小倩打开一个几乎装满千纸鹤的白色透明塑料瓶，将自己刚折好的这只千纸鹤放了进去。她侧脸趴在书桌上，仔细端详立着的瓶子，心中的情思骤然如海潮翻涌，忍不住取过纸笔来用文字记下自己此时此刻的心情：
　　乖鹤啊乖鹤，可否请你带上我的思念，捎上我的寄托，飞到龙哥心里，替我拂去龙哥的寂寞？
　　韩小倩轻声念了两遍，觉得不满意。于是划掉这一段，再次提笔写道：
　　鹤君啊鹤君，可否问你——
　　我对龙哥的爱有几斤，我对龙哥的情有几深？
　　你若有灵性，请你传递到龙哥的心！
　　韩小倩又念了念，还是觉得不满意，有些懊恼，喃喃道：“唉，早知道以前收的那些信就不扔了！”
　　韩小倩天生丽质，一副花容月貌，无论是初高中阶段，还是到了师范大学，都是一路被喊着“班花”“校花”走来的，她收到过的求友求爱信更是多得能装一大麻袋了。有些轻佻肤浅的，递来的是单薄的一张纸条或一页纸，有些暗恋颇深的则辗转送来了十几页甚至几十页的长信。
　　对于这些求友求爱信，韩小倩的处理方式分阶段不同。初中收到第一封求爱信时，她还懵懂，看都不看地就交给了爸爸。那时候，她爸爸韩劲是市公安局刑警支队队长。为了保护女儿，韩劲通过学校找到写信的男生当面警告，把那位男生吓得不行。韩小倩认为爸爸小题大做，此后再收到这类信件便瞒着爸爸自己处理了。到了高中、大学，收到一些印象好的男生来信，出于少女的好奇心她会拆开来看看，发现有些真写得不错，情真意切，文采飞扬。不过她对那些男生不感兴趣，即使信写得再动人也从未给予过回复，看过的信最后也都处理了，一封不留。
　　现在回想起来，如果当时把那些激情洋溢的信件留下来，说不准还可以参考仿照呢。想到这，韩小倩噗嗤一声，自己笑了。
　　伊人闺中起相思，情郎郊外在念兹。说回此时还在返回市区路上的龙涛明，他思念过韩小倩后，第二个想起的人竟是张松东。虽说之前因为张松东差点侵犯韩小倩这件事，龙涛明对张松东的私德颇有微词，已有段时间不同他来往了，但不可否认在事业上他确实有些能耐，胆大敢干，行事果断中还带有一点邪气。为什么这个时候会想起张松东来呢？是因为稍早在罗为民老家同许东书记他们饮酒交流时，龙涛明听说了一些张松东的近况。
　　话说如今转投房地产界搅动风云的张松东可比为了挽救树脂总厂而辛苦奔走的龙涛明风流快活多了。这不，他今夜又在新半岛酒店约会了老情人李秀芹。二人刚刚亲热完，李秀芹穿上酒店睡袍到客厅泡来两杯咖啡，张松东站在落地窗前点燃一支红塔山香烟，在云里雾里沉默着。
　　前些日子，李秀芹已同欧光华正式办理了离婚手续。当家庭婚姻、工作事业正迷茫的时候，她听从张松东的建议，向财政局申请了停薪留职，改到张松东的“天天好房地产公司”任总经理。张松东答应给她两成干股分红，这样的条件够诱人的。
　　最近，张松东正在筹建的“江景花园”项目遇到了些棘手事。待李秀芹端来咖啡，两人便坐在客厅的沙发椅上商量怎么处理这些事情。首要是解决贺姓钉子户问题，张松东让李秀芹明天请贺家来新半岛酒店吃饭谈条件。如果贺家提的条件过分，就给他们吃“罚酒”——让公司保安采购十多条眼镜蛇，夜里悄摸地放入贺家吓他们。接着是去找规划局增加容积率，不过张松东考虑其中会涉及权钱交易，便决定亲自去办。下一步则要敲定设计公司和工程建设公司，由李秀芹出面办理相关合同签订事宜。
　　“还有广告宣传呢？”李秀芹提醒张松东。
　　张松东将手上的烟摁在烟灰缸里灭掉，挑眉答她：“放心，有招了！”张松东早想好了去找老同学，江南市电视台副台长黄丽丽帮他策划投放电视广告，在每天晚上的黄金时段播放他亲自设计的售楼广告语——江景江景，人间仙境；江景江景，时代引领！
　　张松东同李秀芹最后决定选择11月1日为售楼开盘日，所以这些事项都得赶在一个月内完成。一想到不久后将有大量钞票滚入囊中，张松东不禁心花怒放，激情满怀，又一把抱住了李秀芹……
　　待张松东和李秀芹第二天从酒店的床上醒来，已是上午11时许。李秀芹梳洗时，才恍然记起昨天团委书记李沁给她打过电话，说要邀请张松东加入市青年企业家协会并任首届会长这件事，便赶紧从洗手间走出来转达给张松东。
　　这么好的身份头衔犹如馅饼，精明如张松东哪能放过：“答应他。李沁这小子脑筋活络，大有前途。我们要重点在他身上多投资。”
　　“那敢情好！李沁还问你什么时候有空，他派团市委城乡部长陈小雅同你面谈。”李秀芹上前给张松东系着领带继续讲。张松东想了想：“明天吧，明天上午十时我在江景花园项目办公室等她。”
　　翌日十点整，陈小雅准时来到江景花园项目部。项目部分前厅和后房两部分。前厅大约六百平米，有七米多高，准备设售楼处摆放小区模型，供购房者看房选房。后房是项目部管理人员办公场所。在前厅直入有一条走廊，两边分设了施工室、安全室、质量室、财务室、接待室、会议室、经理室、董事长室。前面七个室都是单间，唯有董事长室是套间。
　　此时，陈小雅被接待人员带到了张松东所在董事长办公室门口。室内，张松东正入神地审阅模型图纸，听闻接待人员的报告声抬头一看，霎时惊呆了——好一位娉婷佳人！只见陈小雅穿着黑色的及膝褶裙，搭配微露酥胸的短袖白衬衫，脚踩中跟白色凉鞋，手挽一只黑皮手提包，浑身散发自信魅力，迈着妩媚女郎独有的步伐袅娜而至。
　　陈小雅见惯了男人对她的惊艳神情，淡定自如地同张松东问好道：“张总好，我是李书记派来向您汇报工作的陈小雅。”“啊？啊——请坐，请坐。”张松东这才回过神来，连忙站起身来招呼陈小雅。
　　“李书记说，你们是高中同学，交情特深。我可羡慕你们拥有这样长久的情谊了……”顿了顿，陈小雅本来还想接“又能当官，又能发财”这后半句话，但转念一想，觉得太俗气，并带有影射之嫌，就住口不往下讲了。
　　“我也羡慕你呀。”已恢复常态的张松东一语双关应道。坐回办公椅上，他把手上的图纸往桌子边上一推，望着陈小雅明知故问：“陈部长，今儿来有何贵干？”
　　陈小雅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直视着张松东娇嗔地说：“张总，李书记交给了我两项好重的任务，您要帮帮我啊！”
　　“哦？说来听听。”张松东往椅背一靠，神色戏谑。
　　“我市准备成立青年企业家协会，李书记想聘您为会长。”
　　张松东故作为难：“江南市这么多实力雄厚的老板，我恐难胜任，这事再考虑考虑。另一项呢？”
　　陈小雅看出张松东摆谱，便也耐心周旋，接着提道：“成立青年企业家协会嘛，李书记打算搞一台隆重热烈的晚会，想请您帮忙赞助这台晚会的费用。真不好意思啊，张总，我任务在身，只能厚着脸皮直说了。”
　　张松东作为声色犬马场中的“老江湖”，自然不会错过陈小雅言语间所流露的风情——这是一个懂得利用自身优势办事，也放得开来玩的女人。于是，他盯着陈小雅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半开玩笑地说：“要我答应你也不是不可以，谁让我第一眼就已经被你迷住了？不过，你要先答应我一个条件。”
　　陈小雅一听有戏，马上兴奋得从沙发上站起来，挺着高耸的胸脯踱到张松东办公桌前，一字一顿地问：“什么条件？”
　　“现在进我卧室洗澡。”张松东眼里的玩味暴露无遗。
　　“张总，不要这么急嘛。”其实陈小雅并不意外张松东向她提出身体交易条件，但没想到他会这么猴急，两人这才第一次见呢！
　　张松东起身搂过陈小雅，哼笑着说：“下辈子换你做男人，你就不会这么说了。”
　　陈小雅本就在男人堆中游走惯了，也识趣干脆：“李书记让我当青年企业家协会的秘书长，您这个未来会长可要好好待我呀。”话音未落，张松东已快步上前把办公室门关上了……
　　送走陈小雅后，张松东想起江景花园的宣传广告该抓紧开始了。于是拨通老同学黄丽丽的电话：“美女同学，好久没联系咯，可好啊？我可念着你呢，想送你一个惊喜。”黄丽丽和别的女人不一样，对于男人的献殷勤相当冷静：“你这人有什么好事也轮不到我。”见状，张松东也不在电话里纠缠了，直接约黄丽丽下午四点到新半岛酒店喝茶，当面详谈。黄丽丽看在同学的份上答应了。
　　下午，张松东提早来到新半岛酒店一楼茶室等候黄丽丽。他选了一个面朝外的位置，叫服务员上了一壶信阳毛尖。看了看表，离四点还早，他便起身走至酒店大堂，从报纸架上拿了一份《江南日报》，回到座位上边翻看边思考，怎么连续多日在报纸上刊登售楼广告。
　　张松东正设想着该用什么图案配版面时，黄丽丽来了，一道清冷的声音在他身前响起：“张总，又在学习呀？”面前又一位美人闯入了张松东那双猎艳眼——在他眼里，百个漂亮女人就是百道风景线，都想看一看。黄丽丽挪开自己的丹凤眼，避开他带有侵略意味的视线。不待张松东招呼便坐下来，拿起茶壶给自己斟茶。
　　张松东连忙来抢茶壶，还故意握住黄丽丽白嫩的手背揉了揉，黄丽丽不适地快速抽回了手。张松东知道女人喜欢听人赞美，便讨好地说：“啧，啧！一月未见，越来越靓了呀。”黄丽丽没往心里去，又听张松东说：“斟茶这样的粗重活，怎么能让美女动手呢？该让我们男人来。”
　　黄丽丽也不跟他客气，斟完两杯后把茶壶推到台中线偏张松东这边，意思是下面的让他斟了。轻酌茶水润喉过后，黄丽丽柳眉一提，面含笑意说：“张总，我想听听你给我的惊喜哩。”
　　谈到正事，张松东正了正自己的表情，很认真地说：“我给你电视台送钱来了。”
　　“此话怎讲？”黄丽丽问。
　　“我想在你新闻联播后的黄金时段，投放我的售楼广告，连续播出一个月。”
　　这对电视台确实是创收的好事，黄丽丽欣然答应，不过言明要按最高类收取张松东的广告费。
　　“嘿，老同学了，一点优惠都没有？”张松东见此事将成，玩笑着同黄丽丽讨价还价。
　　黄丽丽也爽快，答应道：“看在老同学份上，免你50%制作费啰。”
　　张松东这则精心筹划的售楼广告是否能够在电视台播出呢？且看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