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向东
　　南中在打铁街尾，开办才十年。学校大门口向南，种有两棵大榕树。校舍呈棋盘型，四周是教室和学生宿舍，中间四栋建筑物，三栋平房是教室和教师住宅，一座原是专门供奉邓、江、许、陈、周、张六姓风水神位，后改为校长主任室和图书室的两层楼建筑。民国初年兴建南中，因校董事会成员大多是六姓人士，南中选址便顺理成章选择此地。六姓神位依旧供奉在此，但楼上的厢房分别改作校长室和教导主任的住房和办公室，一楼则用作图书室。学校新建筑风格以中式古典为主，略带一些西洋风格。学校东面有个叫观音塘的大水塘，据说寓意墨池，利于学生专心读书，获取功名。西面校舍外种有三排凤凰树，再往下是一个广阔的大操场。操场下去不远是白沙河。
　　那天与张耀垣商议取得共识后，第二天一早，深眼梁找他的两个得力手下正副教导主任梁传文、梁一峰如此这般地布置一番。
　　梁传文和梁一峰一高一矮，都是本区兰石乡人，出身大地主书香世家，在高郡学堂读过几年。转换民国，长时间找不到去处。深眼梁当南中校长，就将他们二人揽于手下，后聘为正副教导主任。二人自然对深眼梁感恩不尽，言听计从，成为深眼梁治校的哼哈二将。深眼梁要在学校实施什么计划或整治哪些个不听话不顺意的老师和学生，往往都授意给他们，由他们出面。于是二人也就成为深眼梁的打手。当然即使他们做了一些犯规矩不地道的事，深眼梁也会睁一眼闭一眼，袒护包庇。他们也就狐假虎威，为所欲为。因此，一般老师和学生对他们自是敢怒不敢言。前段，风闻校内一些老师到县城参加一些进步活动，两人又是在教务会议上含沙射影地训斥，又是个别谈话警告，让老师们要“小心自己的饭碗”。一些学生在宿舍看一些进步书刊，被他们发现了，把书刊没收了不算，还责令这些学生在早操大会上检讨，警告要开除学籍，“下不为例！”因此，师生们对此二人又恨又怕。
　　尤其是那个梁传文，他最瞧不起家庭贫穷的学生。一些穷学生因为无法交米钱在食堂开饭，带一些番薯咸菜之类来校内煮食，被梁传文发现，他用其乡下的黎话（即海话）破口大骂，用他的文明棍将学生的盘钵打烂，还对学生进行体罚甚至打几个耳光。他在大会上训斥学生：“若连在食堂开饭的钱都没有，就不要来南中来读书”！曾经有学生偷偷地在在校内告示栏上贴出讽刺梁传文的打油诗字贴，梁传文见到，在全校学生大会上大发雷霆，咆哮：“如果查出来，我要碎他的骨头！”。因为贴字条的学生始终查不出来，此事只好不了了之。
　　对梁深眼的布置，梁传文和梁一峰自是没有二话。
　　翌日早上，茂南中学上课钟声响后，朱也赤和杨绍栋来到茂南中学会见梁深远。刘竹虎则到造腾和阮博去联络知识青年，调查乡村情况。
　　朱杨二人来到学校大门口传达室，由校役向校长通报过姓名后，深眼梁领着教导主任迎了出来：“不知朱主委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失礼失礼！”
　　“你们教务繁忙，无须客套。”朱也赤道。
　　“虽然一直不认识，但您学富五车，是本县有名才俊，在省立九中读书时就名声在外。您的名字鄙人早已如雷贯耳。国民革命军收复南路，您就在县里担任要职，公务繁忙，今天有空亲临敝校视察，实属我校之荣幸，我辈之荣幸！”
　　“是的，是的，朱主委光临，为南中增辉!”教导主任在一旁不住地朝朱也赤哈腰点头。
　　“我就是一个‘农民头’，远没有你们说的那样显要。”朱也赤说。
　　当下深眼梁把朱杨二人引到二楼校长室，招呼朱杨二人坐下，热茶招待。杨绍栋道：“朱主委来茂南巡视工作，我担任茂南农民运动特派员，今天特来学校看看。”“哦!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其实深眼梁早就了然此事，却假装自己全然不知：“这太好了！这太好了！”他言不由衷地说。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