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棵孤独的树
■潘永辉
这是一棵孤独的树。
这棵树一直沉默着。他站在一个偏远的盆地里,周围是一座寂静的山。没有别的树陪着他,只有他自己。
当春天来临,树发现自己披上了绿叶和一些黄花。为什么叶子和花会来到他的身体?叶子和花从哪里来到他的身体?他不知道,但每当他看到自己的身体拥有绿叶和黄花,他知道他正在变年轻,他感到一些喜悦。他想对生活在他脚上的草说些什么,但是他不能开口,他也知道草不能理解他的想法。所以,他必须保持沉默。
夏天来了。树感到又热又渴,太多的叶子挡住了风,用光了水,他让自己的根靠近附近的小溪,小溪来自山上。一场大雨过后,他所有的花都掉了下来,然而他突然发现自己的身体挂着许多果实。为什么?为什么他的花会变成果实?他很困惑。他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身体变化如此之大,如此之快,他想问小溪,但知道小溪永远不会回答他。他所能做的就是让自己陷入深深的孤独思考中。
秋天正在到来。他的果实都变红了,他的叶子也变黄了。他注意观察自己身体的每一个变化,有时抬起头去看飞过晴空的鸟儿,直到他们消失在远处的山上。他知道总有一天,他的果实会抛弃他,寻找他们自己的自由,就像鸟儿从山上飞向远方。
现在是冬天了。这棵树失去了所有的叶子和果实。以前他拥有很多,但现在他一无所有,只剩下稀疏的树枝。他仰望天空,天空一无所有,只有落日的最后一丝寒光。他尽力回忆过去,一切都成了梦;他渴望来年的春天,但他知道这只是过去的重复;有时他渴望成为一只鸟,飞出平静的盆地,但他不能移动自己。
他认为他的存在是个秘密。但是他怎样才能揭开这个秘密呢?他是如此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