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蝉

记得那年秋风微凉
我把一个雪白的杯子
塞进你粗糙开裂的双手
你小心翼翼地捧着
眼里闪着湿润的欢喜

秋意渐浓的黄昏
寒气袭人的冬夜
你会停下陀螺一般的双脚
坐下来看一场喜爱的粤剧
手中暖乎乎的杯子
杯柄带着父亲手心的余温
杯内浮着鲜红的枸杞
儿孙的欢声笑语
你偶尔呷上一口
细碎的声音
洇着悠悠的惬意

荔枝花未开，你就走了
杯子还在，只是寒冷如冰
掬一捧葵扇上的月光
舀一碗炊烟里的米香
缓缓地注入杯里
我温柔地捂着杯身
握着你黯然的指印
暖意从杯壁传来
春天正从冰雪上升起

　　头发
爷爷奶奶的头发
是山顶上的
白雪皑皑

父亲母亲的头发
是半山腰的
霜叶枯黄

孩子的头发
是山脚下的
春草离离

我们的头发
其实是一条长长的河
发色永远向下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