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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的缝纫机
■华洪月
一个周末,我和居住在乡镇的妈妈回到了久别的家乡。打开老屋的门看见老式家具一应俱全,最吸引眼球的就是摆放在妈妈房间的那台蜜蜂牌缝纫机,红色碎花盖布积满了灰尘。妈妈的指尖拂过缝纫机,叹息道:“我以前视它为珍宝,现在却变成了老古董!”
看着这台充满历史感的老式脚踏缝纫机,我记忆的闸门轻轻地启动了。往事如缝纫机的声音,在寂静中“嗒嗒嗒”作响。妈妈那熟练操作的场景历历在目,她就像一只不知疲倦的蜜蜂,踩着缝纫机为家人编织着美好的生活。
在七八十年代结婚时的标配是三转一响——缝纫机、自行车、手表和收音机,这是那个年代家庭财富与地位的象征。爸爸妈妈结婚的时候家里很穷,这些择偶指标没有一项达标。后来,他们经过勤劳的双手和省吃俭用,才一件一件地添置了这些家用物品。
记得我读小学的时候。一天傍晚,爸爸从县城买回来这台价值不菲的缝纫机。缝纫机的身子是铁做的,很重。它的机身刻有“蜜蜂”字样的浮雕和精致的花纹,就像一件艺术品一样。邻居们闻讯端着饭碗围了过来,在暮色中发出一阵阵惊叹。我看到妈妈的脸上荡漾着幸福的笑容,屋内欢声笑语。
从此,这台缝纫机成了妈妈的“法宝”。她在闲余时间向村里的老裁缝拜师学艺,很快就能熟练地操控缝纫机。妈妈很俭朴,总是勤快地把旧衣改造成围裙、袖套或缝缝补补。她常常说:“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妈妈白天忙于工作,晚上就坐在缝纫机前,轻轻地踩动踏板,手指娴熟地推动着布料。缝纫机发出的声音,就像一首动听的摇篮曲,把我们带进甜美的梦乡。
我的妈妈心灵手巧。逢年过节或换季时,她会给我们缝制新衣裳,却很少见她为自己添新衣服。用蓝布给爸爸做中山装;用花布给我和姐姐做款式多样(花边衣领、灯笼袖、燕子尾)的流行装,还有蝙蝠衫、喇叭裤、漂亮的裙子。当我们穿上这些衣服,奔跑在上学的路上,引来不少羡慕的目光。妈妈的裁缝技术令人惊叹!
有一天放学的时候,我和同学一边走一边玩闹着。我那个旧得发白的军绿色书包被同学不小心拉扯烂了,我伤心地哭着回家。妈妈连忙安慰我:“不要哭,今晚妈妈给你缝制一个新书包。”我听后高兴地擦干眼泪,满怀期待……
晚饭后,妈妈催促我做作业,她就钻进房间为我缝制书包。那一次,我的作业做得特别快,完成后就迫不及待地跑过去看。昏黄的灯光下,妈妈先把一块块平时使用剩下的碎布拼成精美的图案,再飞针走线地做着每一道工序,我看得眼花缭乱。最后看到书包的带子缝着特别细密的针线,妈妈说这样的书包带子很坚韧,特别耐用。那晚,我抱着“妈妈牌书包”睡着了,梦到自己考试科科都考满分。
妈妈每次使用完缝纫机后,就小心翼翼地把缝纫机头翻转到机肚里,再拼上那块配置来的板块,便成了一张平整光滑的书桌。我常常在缝纫机台上写字,妈妈教育我:“学习要认真,才能把知识牢牢记住。使用缝纫机也一样,只有全神贯注才能操作自如。”妈妈的缝纫机不但给我留下温暖的爱,还教会我用严谨的态度对待学习和生活。
回首往昔,妈妈的青丝变成了白发。岁月更迭,器物变迁,唯有母爱始终以最温暖的形态缝制在我的心里。恍惚间,我仿佛看见妈妈坐在缝纫机前的身影与千年前的慈母重叠。“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