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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往的幸福在心间
■天行者
年岁增长,我渐渐懂得幸福是什么。时间流逝,那些幸福片段,却一直留在心间。
童年,父母用爱为我垒起了温暖的城堡。天未亮,父亲扛着锄头到田间劳作,汗水浸透衣衫。母亲在灯火下缝缝补补,缝补的既是衣物,也是对未来的期盼。傍晚,我们围坐在桌子前,晚餐简单却吃得有滋有味。寒冬夜里,父亲为我焐热被窝,母亲哼歌哄我入睡。有一回,姐姐和我同时发高烧,母亲用湿毛巾敷在我们的额头上降温,整夜守在床边,眼中满是焦急与温和。那些困顿的日子里,父母用爱将生活烤暖。
少年时,教室里,我们一起埋头苦读,为了一道难题冥思苦想。尘土飞扬的操场上,我们肆意奔跑和嬉闹,汗珠飞溅洋溢着年少的朝气。我们总爱趁着课间十分钟,抢占砖头砌成的乒乓球台,上演一场较量高下的角逐。开春欣赏校园里的大红花,往山中捡回一捆枯枝给老师。盛夏上树捕鸣蝉,悄悄下河里畅游。凉秋收集金黄的落叶,采摘果园里的鲜果。隆冬燃起一堆篝火,伙伴们手拉手围聚欢跳。与同窗相伴的日子,萦绕了欢歌笑语。幸福的味道,就隐在这无忧无虑的时光里。
青春的萌动,像春雨打湿了心弦。粮所门口遇见她的那一刻,仿佛时间都凝固了。她的一颦一笑,已经牢牢印在我的心间。她美丽的麻花辫随着低头写字的动作轻轻晃动,眉眼低垂,温婉清美。我总是假装路过,只为偷偷看她。历经内心的煎熬,我终于鼓起勇气给她写了一张交友纸条。她曾赴过一次约,但之后便没有了下文。我在人群中一次又一次地搜索她进出校园的倩影,获取内心的满足。毕业后,天各一方,有幸能与她保持书信往来。泛黄的信纸上,她写异乡晚风的缱绻,我描城市灯火的阑珊,字里行间跃动着相知与美好。可惜,这份暗恋无疾而终,但回想起来,这份含蓄的情愫,明媚了整个韶华。
那年夏夜,我在鉴江边的宵夜摊邂逅踩着大头拖鞋,大大咧咧走过来的她。音箱响起了王力宏最火的《唯一》,我们相视而笑,不约而同跟着哼唱起来。美味白灼虾的热气升腾间,红烧鸭脚的焦香,混着冰镇酸梅汤的酸甜在空气中弥漫,酱汁染红了嘴角。家常话匣子在美食的诱惑下打开。她说起母亲喜欢穿花鞋、花袜、花衣服逛街。我讲起光明路突然冒出的流浪狗,吐槽南关肠粉摊老板最近总手抖少放肉。直到摊主开始收拾桌椅,才惊觉夜色已深,而我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我们踩着脚踏船,游乐在潘州公园的湖面上;在中山路骑楼下躲风雨;在公园路分食一支冰激凌;荔枝红透了,我们在根子果园采摘品尝。农历十月二十三日,我们走进民政局领了结婚证。没有礼炮齐鸣,没有惊动亲友,没有办流水席,只在街角的大排档吃了简单的饭菜。不远处的榕树须随风轻摆,见证着这场简单快乐的浪漫。
妻子孕期七个月时,监护仪刺耳的警报声,让我第一次体会到恐惧。妻子因孕高症昏迷前,攥着我的手说:“必须保住孩子。”早产的孩子体重仅有两斤七两二,我跟随救护车一路护送至五公里外的专科医院。剖宫产后,妻子虚弱不堪,连发高烧。那边新生儿科的情况也让人揪心,各种问题接踵而来。我在两个医院间来回奔波,特害怕深夜接到医院打来的电话。直到医生宣布体重达标可出院时,护士把孩子交到我怀里,他皱巴巴的小手突然抓住我的指尖,那股微弱却坚定的力量,平复了我三十多个日夜的焦灼与不安。我抱着孩子走向康复的妻子时,我庆幸我们的坚持,苦难终于过去了,我们等到了幸福。
过往的幸福,如同点点星光,照亮了我人生的旅程。它们或明亮,或微弱,却都在我的心间闪烁,温暖着我的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