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的冬夜


■梁郁强
  勤劳的乡民踏着暮色归家,家家户户的烟囱很快便升腾起缕缕炊烟。他们在忙着做晚饭之余还要兼顾打理家禽,随着一声声吆喝响起,散落在庭院里的鸡呀,鸭呀便向拿着料槽的主人围拢过来,鸡鸭相争的叫声此起彼伏,惊扰了黄昏。当阵阵香味从厨房飘出,乡民们便走到屋檐下扯开喉咙召唤那些还在村里疯玩的小屁孩回家吃饭,迟迟未归的,大人则会拿着一根柔软的竹枝去找寻。夜幕降临,家人围桌而坐,嚼着可口的饭食,聊着今天的见闻,其乐融融。
  虽说“日出而作”是乡民们一贯以来秉持的信念,但“日落而息”却不是他们的习惯,尤其是在寒冬腊月。劳累了一天的他们,夜晚也娱乐放松一下疲惫的身心。晚饭之后,稍事休息,各人便走向属于自己的“天地”。
  天气寒冷,老人和小孩在晚上基本上是不外出的,老的抱着小的窝在沙发上追剧,学生哥则进入房间写作业。家里有音响设备的,这个时候便派上用场了,他们拿起麦克风高歌,歌声在小山村里回荡,或激昂,或低沉,或清脆,或沙哑,无论在白天遭遇了什么,一切都将在歌声中得到消解。
  年轻媳妇和中年大妈自然是闲不着的,三三两两,结伴而行,她们的舞台在村里的小广场,广场舞是她们的挚爱。先到的女子开启灯光,清理场地,摆放好视频播放器和音箱,音乐响起,队伍成型,将到之人也不由得加快脚步。领舞的是两个年轻女子,其他人在她们的带领下翩跹起舞,熟练也好,生疏也罢,关键是她们动了起来,舒活了筋骨,愉悦了精神,大家有说有笑,容光焕发。
  而舞台旁边的灯光球场也是热闹非凡,两队人马汇聚于此,有的小伙子在拍打着篮球,有的在做准备运动,随着一声哨响,球赛开场。两边的台阶疏落地坐着十来个大叔大婶观战,球员们或进攻,或防守,观众们或欢呼,或鼓掌,无论是哪一队上球,都会赢得阵阵喝彩声。有的球员打累了,观战的大叔便立马变身为替补,在球场上年龄从来不是隔阂,他们融为一体,大家尽情享受着那份对篮球的热爱。
  河岸的太阳能路灯亮了,不喜欢剧烈运动的乡民选择了散步。走走,停停。伸伸手,压压腿,扭扭腰,这也算是放松吧。如果在路上遇到谈得来的人,迎着寒风,沿途说一些家里长短,道一些趣闻轶事,分享一些八卦新闻,便是乐事一宗了。
  人气最旺的当数桥头旁的鲜蚝店,这是葛家兄弟开的。他们在外打拼多年,今年年初却决定回乡发展。谈到开店的初衷,他们说:“乡村振兴,我们也要出一份力。记得以前去趁墟嫌路途遥远,奶奶说‘嫌远就把墟搬近一点啊’,那时我们不懂,现在我们却做到了,这不,大家不用趁墟便可以吃到宵夜了。”晚上,那里可热闹啦,打球的、跳舞的、散步的、路过的经常都会帮衬,或坐下细品,或打包几个带回家。这也算是家乡一道亮丽的风景线吧。
  九点左右,大家心满意足地散去,热闹的乡村渐渐归于平静。可河面上,渔夫的工作才开始呢,他们头戴照明灯驶着小渔船在河里布网,一道,一道,又一道,直到把筐里的网下完为止。然后,他们再用竹竿拍打水面,驱赶鱼儿让它们撞向布下的渔网……第二天一大早,它们便会成为渔夫的战利品。
  当河面不再响起拍打声,当村里的狗儿停止吠叫,当家家户户厅堂里的灯光熄灭,乡村也慢慢地进入了梦乡。一切都在养精蓄锐,迎接着黎明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