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挑战的路上奔跑
■侯建明
听说今年马拉松赛即将在家门前开跑,几个爱好运动的老友匆匆报名了,并一再鼓励我齐齐参与。我平时在工作和生活的链条里被扯得晕头转向,极少参与运动。偶尔参加一场球赛都气喘吁吁,体力和耐力不够,难于坚持。面对马拉松长跑的挑战,别说全马四十多公里和半马二十多公里,哪怕是最短距离的“欢乐跑”也有六公里之遥,我的直觉本能地竖起抗拒的屏障。
但是,我也是一个很喜欢挑战的人,爱在不可能面前勇于尝试跨越。虽然没有长期坚持运动,但也曾随伙伴们一起征服过多座高山,踏平偏远的骑行小道。每次用行动突破心中原本难以逾越的界限时,总有一种胜利的愉悦糅杂着运动后的舒畅,久久地在内心里回旋,整个人从身体到心灵瞬间放松和解脱,一切烦恼让汗水冲刷得一干二净。每念及那一刻的心情,我对挑战马拉松长跑所产生的畏惧,仿佛又在我脑海里摇摇欲坠。我的内心在挣扎。慢慢地,一种跃跃欲试的感觉在我矛盾的思想斗争里逐渐占了上风。于是我鼓起勇气,报了六公里距离的马拉松欢乐跑,目标不是获大奖,而是要跑完。并随即制定训练计划,好好治疗一下自己长年淤积的慵懒。
还有两个月开跑,我一定要战胜自己。我暗下决心。
次日闹钟准时起床开工的时候,我便挣脱那层温柔棉被覆盖在身上的惰性,投入清晨第一缕阳光的怀抱。压压腿,伸伸腰,先学博尔特来一个经典姿势,然后朝着自己预定的目标奔跑起来。很久没跑过了,起步很带劲,满身自信化作力量与迎面而来的秋风对抗,好像将路旁片片黄叶纷纷撼落。
可是跑出二三百米,我已经呼吸急促,张大嘴巴还是喘不过气来,两眼有点昏暗。不得不停下休息片刻,再往前跑去,又跑了二三百米又停下。如此反复停了三次,还未跑出小区大门,却一次比一次累。我终于跑不动了,两脚像缠了石头一般沉重,不听使唤。于是双手叉腰,缓缓往回慢步行走,此刻我感觉双腿发麻,两眼星光隐约,唇间干涩发白。很久没有试过累成这样的,那一刻我怀疑这副躯壳是否属自己所有,为什么都不听我的意识指挥?好不容易拖着两条倦腿将身子挪回到家门口,圆滚滚的汗珠一颗颗往下掉,衣服紧紧粘贴着皮肤,全身湿透。
我虽然很累很累,但迈开了第一步,我闻到了花园里那缕缕沁人的芳香,听到了鸟儿在清晨里最悦耳的歌唱。抹掉汗水,逐渐恢复,此刻的感觉就像树上那快乐的鸟儿跳进心里,又像路边那枝最艳的花朵开进心里。
可能因为很久没有运动的缘故,肌肉一下子无法适应,久不运动而突然用力的后遗症很快出现,我渐渐感觉全身上下开始酸痛,腿部尤甚。第二日起床,一种肌肉疼痛的不适感把我牢牢束缚,行动有点身不由己。别说跑,连行走都很困难,尤其是上下楼梯,举步维艰。除了肌肉酸痛,因那双许久没穿过的运动鞋已不太合脚,把脚掌裹挟挤压,十个脚趾也开始用疼痛进行抗议。我让活络油与疼痛苦苦对抗,一边擦着活络油一边怀疑自己:才跑了一天,不足千米距离就已成这样,想想那马拉松的漫长赛道,一路上赛道两旁还有无数双围观的眼睛,我会不会丢脸呢……瞬间我脑海里又笼罩了一团疑云。
不知道是活络油的作用,还是坚强驱赶了疼痛的缘故,没多久,那种纠缠在我身体上的不适逐渐褪去。看着湖边晨跑的人们,想想已报名的比赛,我双脚又开始兴奋起来。于是又换上运动鞋,向着自己原定的训练计划迈开了脚步……
经历了一次酸痛,修复过的肌肉好像结实了不少,跑起来轻松多了,整个人也没刚开始时脆弱,喘气也没最初时辛苦。这下我可以一口气跑五六百米,停下来休息片刻,又跑五六百米,如此反复几次。这样训练几天,我可以一口气跑一千米了,循序渐进,我跑的距离越来越长,跑得也越来越轻松。原来对参与马拉松长跑比赛那种畏惧,与我奔跑的距离成了反比,我跑得越远,那种畏惧就越少。当我能一口气跑上与之相当的距离时,那畏惧已经被我轻松的脚步甩得老远,剩下的就是一身汗水及征服自我后的酣畅淋漓。
我跑出小区,跑向湖边,跑进七星岩,在这幅天然油画里穿行往复,日日如是,让奔跑的轨迹与画中星湖轮廓轻轻重合。秋风轻拂而过,湖堤蜿蜒向前,紫荆婀娜漫舞。七星岩,这都市尘俗喧嚣里的后花园,晨运的乐土,人们爱在这鲜花漫道的湖堤边,将脚步下的风景拉长,将眼中的山水扯近。七星岩的早晨,赐予奔跑者和挑战者一片希望的芬芳。
离马拉松比赛还有一个月,我已做好了充分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