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粥莫炒豆”


■周华太
  “吃粥莫炒豆,胀死新妇(媳妇)饿死狗。”这句俗语,让我记起上世纪五十年代初的一件往事。
  孩提时,除了与同村里的伙伴们放牛、割草,还跟着生产队社员收割黄豆、拔花生,捡社员们漏落下来的黄豆梗、花生果,虽然黄豆子不能即捡即食,但是还觉得捡黄豆那一回,是最惬意的事儿了。
  母亲说过,黄豆好吃,而且吃法多样:有煲豆汤吃的,有炒后再焖吃的,有炒豆子伴油盐佐粥吃的,还可制成豆腐、豆饼、豆炸、豆浆……何其多也!母亲还告诫般地说:“炒黄豆最香,酥脆可囗,但是,吃粥‘千祈’莫炒豆,胀死新妇饿死狗哩!”那时的我不懂其意,在想:等我晒干豆萁,敲打出豆子后,炒一碗让大家分享分享。
  那时因为生产队分配低,我家分得的黄豆不过是三五斤,除留下到八月初三“豆腐节”食用外,根本没有炒豆子作菜食那回事。现在机会来了,我得赶紧把豆萁晒干,敲出的豆子,约有七八两之多。母亲曾经说过炒东西火候很讲究,火旺了会烧焦食物,火慢了也不行。好的,炒豆子火得先旺后慢,锅铲要不停地搅动,待到豆子噼里啪啦响了,立刻停火,响声停止了,即时起锅,放进一个勺子里,用干毛巾敷在其上,片刻,就达到脆口的要求了。凉快后,我抓一把放进囗袋里,等到放牛时同伙伴们分享。剩下的倒进一个瓷大碗,正好满满的一碗。
  下午六时许,吃晚饭时,父母哥嫂小孩一桌人将大圆桌围得满满的。桌上菜式有:蒲瓜佐生葱,生菜萝卜各一盅,酸菜芋苗是常菜,炒熟豆子摆正中。大盆小钵的稀粥轮番舀,粥勺犹如六月的风车没有停歇,尤其餐桌正中那碗炒豆子,筷子从四面八方的“来袭”,抛进嘴里,牙祭打得“咯咯”作响,人们还“啧啧”地赞个不停。我想,这碗炒豆只是加上适量的油盐,就能满足家人的味蕾,物以罕为贵也!
  未几,这顿晚餐就这样欢快地结束了。餐桌上只有“常菜”剩下少许,其余都光盘了,个个都吃得饱卜卜的,还听见大嫂的打嗝声。蓦地,有个湿辘辘的东西触碰我的脚。一看,是台下的小狗在不停地舔着我。它见了我,摇头摆尾,我知道它饿了,忙拿起盛菜的搪瓷钵子去舀粥。啊!两个盆子空空如也,一点也不剩。我对尾追过来的小狗说:“小白,就委屈一下你了,明天填补啦!”这真是“吃粥莫炒豆,胀死新妇饿死狗”了。如今,放眼集市,各种食材应有尽有,要买哪一种,口袋里都不会羞涩。但我钟爱吃黄豆,及它的各类制品,更爱吃炒黄豆,只是牙齿已不再结实,吃粥确实莫炒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