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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花开映长中

■侯建明

远在他乡漂泊的日子里,每每遇见凤凰花开,我便会情不自禁想起那片校园。一抹如火的凤凰花,堆红叠艳,依然在记忆深处盛放。这是我求学生涯最长一段,从初中到高中待了6年的地方,是我奔赴远方的站台,是我从稚嫩走向成熟的最关键一站,也是无数学子灵魂的故园。曾多少次午夜梦回,我又走到那棵凤凰树下,掬一捧落英,紧紧捂于怀里,慨叹时光飞逝。

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最后一个秋季,我告别那条小乡村,背上包裹,背着父母的期待,走了五公里小路,来到镇上的长坡中学。刚刚离家的孩子,寄宿在瓦檐下的集体宿舍里。从此,父母在身前身后的督促声,已经在耳际淡去。记忆中家里锅盖冒出的香气,在幼小心灵成了最易触发泪点的思念。饭堂、课室、水井、宿舍,稚嫩的脚印,与少年的影子一起,在这片校园上交织成一幅奋斗画卷。慢慢地,我懂得了什么叫生活,什么叫自立。

那个年代,学校的环境落后,设施简陋,学习生活条件艰苦,但在回忆里却很甜很甜。

印象里的长坡中学,前面对着公路和河流,后面靠着山,前低后高。最高是靠后面那排宿舍,立体的校园,依山势而上,一级级向上。并不平坦的校道在提示我们,人生路起起伏伏,行稳方能致远。

大门口一进去就是运动场。运动场中间有棵很大的凤凰树,树干大得抱不过来。还有一些桉树,这些树把大的运动场分成两半,两边各是一个小的运动场。树荫成为从大门口进入里面必经运动场的过道。过道两旁,也就是树荫下,设有单杆、双杆、爬杆等体育设施。夏天的日子,凤凰树就像一把大伞,为我们挡住烈日。每每凤凰花开的季节,热烈的色彩映红了视野。我们在树下嬉闹、追逐、奔跑、踢球。日复一日,凤凰树抽茬吐芽,年复一年,凤凰树花开花落。它一直以最灿烂的姿态坚守,俯视着一群群追风的少年,在花开的季节里成长,在花落的季节里告别。

运动场是沙泥地面的,出操、体育课、球赛、运动会都是在这里进行。有时大雨过后,雨水会在边上流出沟壑,原本就不太平整的地面增添道道皱纹。待劳动课,老师会带领我们挖点细沙,挑回那里再把它填平。

就是在这样的沙泥地球场上,我们光着膀子,随着足球的影子飞奔,如一群野马,如一阵旋风,掀起一堆堆掌声和一遍遍欢叫。如此日日年年,从不畏风雨,不惧烈日。在运动对抗和碰撞中,跌倒,爬起,再跌倒再爬起。有时候在坚硬的泥地上重重摔下,滚上几圈马上又站了起来。泥地球场就一直对我们如此慈爱和友好,最多在皮肉上留点印记,不会伤筋动骨。反而在我们的筋骨里,注入了一种坚硬的野性。在往后的日子,不管面临任何挑战,再不畏缩。

宿舍是一排排的瓦房,瓦房里有一排排的连铺板,分上下两层。一张张凉席挨挨挤挤连在一起,天气酷热时,掂本书摇一摇就睡着了。寒冬里,邻铺的同学不知不觉会在半夜滚到一起,抱团取暖。翻身会带出响声的坚硬床板上,没听过鼾声,那时的梦很甜。

那些年,我们在学校里冲凉从没有热水。没有自来水的年代,那个口径3米的大水井,成了我们男生独有的乐园。每天傍晚,我们拿根绳子系着铁皮桶,站在那个大水井边上,外衣一脱,留条短裤,然后一桶冷水从头顶灌下来。一边擦肥皂一边唱着歌,天气越冷,歌声就越是嘹亮。井水虽然冰冷,却溶着特别的爱,一遍遍濯洗着天真的面庞,荡涤了不羁,冲刷了懒惰,在我们躯体里,灌注了一身的坚强和勇敢。

山麓吹下来的风总是那么轻轻柔柔,探进教室窗口,轻轻撩拨着课桌边那堆卷子。它们与风起舞,与风吟唱。窗边的角落,少年的影子并不孤独,他时而高声朗读,时而挥笔疾书,在书山书海里徜徉,意随文字起伏,目及千古往事,心牵万里长风。一堆堆公式,一个个函数,一遍遍译算着成长的密码,6年难忘岁月,老师无数次举起教鞭划过的轨迹,延伸出一条长长的路,那是充满着诗意的远方。

后来,校园在不断扩建焕新,门口的凤凰树与桉树,和瓦房,和水井一起,最后消失在时代发展的洪流里。运动场搬至山顶成了标准塑胶田径场。今天的长中,小桥流水,亭台楼阁,朱甍玉宇,光影交错。

长中的凤凰花并没远去,她烙在无数长中学子的记忆里。如今,重新种植了更多的凤凰树,大的很大,小的也已长大成材,每年初夏,依然在校园里热情绽放,灿若光,艳如火,映成一道永恒的彩虹。


编辑:葛伟宇

初审:温  国

终审:何康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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