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家华
在雨后初晴的早晨，我匆忙穿过被雨水冲刷过的街道，朝着熟悉的菜市场走去。这个菜市场距离我住的小区仅有200米之遥，每天到这里买菜挺方便的。
这个菜市场虽然面积不大，却汇聚了来自五湖四海的人们。其中，不乏许多六十岁以上的老人，他们在这里摆摊设点，用勤劳的双手为生活打拼。市场每天只营业上午，早晨七点到十点，是菜市场最热闹的时刻。我如同往常一样，先在鱼肉摊前挑选一番，然后转向蔬菜区。尽管市场内摊位众多，蔬菜品种琳琅满目，但我更偏爱那些路边的小菜摊。
其中，有两家小菜摊格外受欢迎。一家是由一位中年男子经营的，他操着一口涯话，蔬菜品种多样，且从不短斤缺两。他的大方和诚信让顾客们深感满意，价格也相当亲民。另一家则是位老年菜农的摊位，他自称是本地人，讲着黎话。他的蔬菜品质上乘，但价格相对较高。尽管如此，这两家菜摊总是生意兴隆，蔬菜往往很早就被抢购一空。
大雨过后，天空放晴，阳光透过云层洒在地面上。然而，楼房上的积水仍在不断地滴落，偶尔滴到行人的头上，让人感到有些烦躁。我朝着老年菜农的摊位走去，远远就看见他正忙碌地招待着顾客。
他的蓝色T恤在人群中格外显眼，衣服里夹着一条毛巾，方便随时擦汗。他身上的蓝色雨衣也显得格外醒目。雨后的菜市场，恢复了往日的喧嚣，人们在挑选着心仪的食材，享受着生活的美好。而老年菜农，则用他的勤劳和诚信，为这片土地注入了生机与活力。
他身着一件蓝色的雨衣，无论是出于对蓝色的偏爱还是其他原因，每次遇见他，他总是以这一身装扮亮相，引人注目。
“今天怎么没有芥菜卖？”我好奇地询问。
“卖完啦！”他爽快地回应着。
“这么快就卖完了。”我轻声嘀咕着。
“是啊，夏天的芥菜种植不易，到今天为止，我种的芥菜基本已经卖光了。想吃的话，得等下一批了。”他耐心解释。
事实上，我之所以购买他的菜，主要是冲着他的芥菜去的。他自称来自附近的竹园子村，种菜卖菜已有二十多个年头。他还自豪地表示，水东正宗的芥菜正是出自他们竹园子村。确实，他的芥菜口感鲜美，爽脆可口，质嫩无渣，与寻常芥菜的苦涩大相径庭。然而，我从未深究过他的芥菜是否真正正宗，只要味道好，便足矣。
随着时光的推移，光顾他的人逐渐稀少，最后只剩下我一个。既然我想要的菜已经售罄，我便准备离开。然而，就在这时，他突然站起身来，微笑着向我推荐：“其实，我其他的菜也很不错。都是自家种的，少农药，味道很好。要不来一点？”
我扫了一眼他的菜摊，确实还有少量的冬瓜、豆角、白菜等蔬菜。然而，我最终还是微笑着摇了摇头，转身离去。
走了几步之后，我突然停下脚步，之前来时想好要和他买点什么。于是，我转身望去，只见他依然站在原地，静静地等待着下一位顾客的光临。那件蓝色的雨衣依旧穿在他身上，显得格外醒目。突然，一阵大风刮来，将他头顶那破旧帐篷上的积水猛地灌下，直接淋在他的身上，溅到那件蓝色雨衣上，发出“啪”的一声响亮，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尽管雨水打湿了他的衣裳，他却毫不在意，只是专注地守着他的菜摊。
我好奇地走近，发现他的摊位旁已有些许积水。我不禁问道：“为何不换个位置呢？这雨天总不是办法。”他微微一笑，摇了摇头，“换了位置，那些老顾客就找不到我了。他们习惯了在这里买菜，我就在这里等他们。”
我哑然，原来这简单的坚持背后，隐藏着他对顾客的承诺与信赖。我不禁感叹，这世上竟有这样朴实而真挚的情感。
“来一斤冬瓜。”我轻声说道，心中却充满了敬意。
在闲聊中，我得知他已年过八十，却依然坚持劳作。他说：“人老了，但心不能老。劳动是我的乐趣，也是我的生活。”他的话语里充满了对生活的热爱和对自我价值的追求。
告别时，他微笑着说：“欢迎下次再来。”那声音虽然微弱，却在我心中久久回荡。
回家的路上，我一直在思考他的话。是啊，无论年龄如何，我们都应该保持对生活的热爱和对自我的追求。诗云：“老牛亦解韶光贵，不待扬鞭自奋蹄。”人更应珍惜每一个瞬间，用勤劳和智慧创造属于自己的价值。
“自我驱动的力量无需鞭策。”当我们步入晚年，是否能够像那位老菜农一样，保持独立、充实、有趣、快乐，以及有所依靠呢？
从蹒跚学步到白发苍苍，人生的旅程充满了挑战与不易。晚年，若能像那位老菜农一般，保持着青春的激情，追求自己热爱的事物，享受生活的喜悦，这无疑是一种珍贵的品质。生命的火焰只要不熄灭，生命之花便会如期绽放，就像冬天的野草，在春风的吹拂下，绿意盎然，生机勃勃。
编辑：葛伟宇
初审：温 国
终审：邓义深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