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月最圆

李实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诗一样的中秋，微风送爽，瓜熟蒂落，田野丰满，柿红榴燃，蟹满鱼肥；人们归家团圆，杯盏相交，欢天喜地。

记得小时候，那时是20世纪70年代初，物质相当匮乏，想吃到圆圆的月饼是很难的。母亲为了喜庆，却弄来许多东西来敬月，如柚子、葡萄、柿子、石榴、螃蟹和猪笼饼……

我最清楚，敬月的物品虽多，但大部分都不用花费金钱。柚子、石榴和葡萄是自家庭院种的，柿子是亲戚送的，螃蟹是到村尾的海沟摸的，只有猪笼饼是母亲到8公里开外的墟镇买的。

后来我才明白，母亲对敬月物品的选择如此讲究，是因为它们深含寓意。譬如，佑子平安，柿柿如意，榴开百子，葡萄多实，螃蟹则寓意是八方来财，感谢别人的帮助。母亲是一个连自己名字都不会写的人，也许她不懂这些寓意，也许是听到学来的。无论如何，母亲对我们的爱却是深沉的、实实在在的。

我是六个兄弟姐妹中排行最小的，母亲最疼爱我，时常称我为“犬子”。中秋夜，我比其他人多吃猪笼饼，母亲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并没责备我，只是说“犬子，吃些水果才好消化”。

中秋的天空辽阔明亮，月亮明净如水，祥瑞安宁的光华洒满了人间。坐在门前葡萄架下，丝丝微风沁人心脾，四周悬浮着闪烁而柔和的光线，面前的香柱烟气萦绕，一家人都对着月亮许愿，我不知道哥哥姐姐们许了什么愿，我却知道自己的愿望是明年中秋能吃到又大又圆的月饼。

过了二三年，家里经济有所好转，每逢中秋节，母亲总是费尽心思将各种普普通通的食材，变着花样做出各种色香味俱全的美食来。尤其是母亲做的月饼清酥不腻，“小饼如嚼月，中有酥和饴”，更是让我怀念至今。

我小的时候虫牙多，记得有年八月十五，家人兴高采烈赏月时，我却因多吃月饼导致牙痛，疼得呜呜直哭。母亲抱起我，指着月亮说，“犬子，你看见月亮里美丽的嫦娥和可爱的兔子吗？”我摇着头说没有，却十分好奇遥远无比的月亮宫殿怎能住着人和动物呢？母亲接着说起了嫦娥奔月的神话故事。听着，听着，我在离奇的故事里沉入梦乡。

随着社会经济的发展和人们生活的提高，月饼的种类和口味多种多样，不胜枚举。但我还是喜欢儿时的味道，记忆中的月饼朴实无华，风味醇香，甜蜜酥软。岁月匆匆，不知不觉人到中年，每当吃到一口月饼，便会不自觉地生出一种熟稔的幸福，将童年的雀跃，母亲的思念，故乡的惦念，融进深深的记忆里。

“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望相似”。母亲已化作一缕皎洁柔和的月光，年年洒落在我的阶台、窗户、院子……我再不能看到母亲忙碌的身影了，也再不能吃到母亲做的甜蜜的月饼了。“今夜月明人尽望，不知秋思落谁家”，每当中秋月圆之夜，我总是默默地凝望遥空，云汉清浅，月光如水，那遥不可及、又大又圆的月亮多么像母亲和蔼可亲的笑靥……

“浅予深深，长乐未央”。浅浅地给予深深的感情，祈望对方能够长久的快乐，那是多么单纯、美好的祝愿。岁月荏苒，又是一年月最圆，清风明月，人间良辰。“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愿我们多喜乐，长相守，岁无忧！

编辑：关杜花

初审：温  国

终审：朱武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