冼夫人文化史话·第三章
百战金戈向日开(2)
吴兆奇
(接上期)
冼夫人时代的高凉郡,按《中国历史地图集》所示,郡治就在今阳春与阳东交界的岗美镇一带。那时的高州,州治在今阳江市白沙镇一带,与郡治相距不太远。其时州城还没有坚固的城墙,只是用铁架竹木之类筑了城栅,以护州城。
这一天清早,一支上千人的精壮队伍,推着粮车,挑着食盒,抬着美酒,扛着各种慰问物资,拉猪牵羊,敲锣打鼓从高凉郡出发,秩序整齐地向高州城前进。走在最前头的便是骑着高头大马的冼夫人。
那一头,高州城里的李迁仕,他命探子打听,探子回来报告说,这长长的一支队伍,的确是送军粮、礼品前来慰劳的。他高兴得不得了,忙着准备接待这位远近闻名的大首领冼夫人,脑子里还盘算着,见面之后如何劝说她共谋反叛。却万万没有料到,冼夫人会给他吃“百战金戈”呢!
看着这支队伍慢慢地走近城栅,高州城的卫栅守卒打开了栅门,准备迎接慰劳。这时只听见一声霹雳:“打!”这些经过挑选的精兵悍将,从礼品中抽出刀、矛、弓、箭、松明、火种,有的从伪装的粮车里钻了出来,一个个似下山猛虎,一拥而入,霎时间,杀声震天,刀枪交响,城内的营垒帐篷、兵棚武库,成了一片火海。毫无防备的高州兵被打得晕头转向,抱头鼠窜,仓皇逃命。
坐在衙署里的李迁仕,猛听到外面喊杀连天,急忙出帐,远远看见冼夫人已经杀了过来,自己的军队伤亡惨重,溃不成军,知道大势已去,急促中带着他的残兵败将,从后栅冲突出去,向北落荒逃遁。冼夫人率领着部队乘胜猛追,一直追到江西赣石(今赣州一带)。这时,李迁仕妄图逃到江西与他的大将杜平虏会合,但是杜平虏已经被陈霸先的部将周文育所破,李迁任前后失去了依靠,逃遁到宁都,最后被陈霸先所擒杀。
智袭李迁仕的战争,取得了彻底的胜利。
智袭和追歼李迁仕,是一次十分艰巨的战役。史书上没有指出冼夫人的进军线路图。但从广东、江西两省的地图地貌和当时各种势力地盘情况来推断,大体上是过新兴、入高要、渡西江、出四会、进清远、经英德、穿曲江、插始兴、过南雄、越大庾岭,然后进入江西,经南康至赣州。水陆兼进,从南到北纵贯广东,而深入到江西腹地,远程追歼2000余里。这次战役,打出了军威,冼夫人的威名远近慑服。
奇袭李迁仕之战的胜利,在冼夫人多次维护国家统一的战争中,有着重要的地位和重大的意义。从当时国家和岭南的形势来看,其一,在首都南京,已经沦为反叛的中心,各路军队或等待观望,或保存实力,对侯景叛军已失去对抗的力量。其二,在岭南,广州刺史萧勃,他虽是梁朝宗室,但在政治上对朝廷若即若离,常怀二心;在军事上,正在蓄积实力,拥兵自重。他作为朝廷任命的广东行政长官,权力很大,但在岭南的威望不高,他对冼夫人常怀畏忌之心。他对陈霸先,也另有图谋,耍尽手段,以恐吓和兵阻破坏陈霸先的北伐,妄图使霸先保存实力做他的附庸。其三,在大庾岭周围和江西宁都一带,有地方豪强蔡路养、刘蔼等盘踞,他们都与萧勃相勾结,以武力截击陈霸先,造成北伐的障碍。其四,高州当时辖境实为岭南的腹地,刺史李迁仕与侯景的反叛南北呼应,成为陈霸先北上的后方威胁。其五,也是最为重要的一点,冼夫人十分敬重陈霸先,认为当今救国卫国,天下英雄唯有他一人,国家的希望就在他的身上;这次挥师北上,形势要求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国家兴亡,在此一举。她必须痛下决心,彻底打掉李迁仕,肃清反叛势力,把西江流域、漠阳江流域和云雾山脉以南的宽阔地带连成一气,建成稳定而巩固的大后方,一方面,既使陈霸先无后顾之忧,又能得到兵源和物资的补给。另一方面,可以牵制萧勃的行动,震慑一些地方豪强。因此,心怀国家、雄才大略的冼夫人,要亲历险境,身临矢石,以大无畏的精神,打一场突击仗和歼灭仗。而且要亲自统军穷追猛打,直至赣石与陈霸先举行有重大意义的会师。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