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陈老师
毛勇强
陈老师,名叫一飞。名字非常简单,可是,陈老师一点也不简单。大学毕业后,他先是在法院工作,后来被调入教育战线,先后在化州县新安、那务、林尘、江湖、合江等中学任教,真是辗转南北,桃李遍天下。他的学生见面时,都会很自然地谈起陈老师,大家往往异口同声:多才多艺,德艺双馨,令人佩服!
1973年秋,我考入江湖中学就读高中。陈一飞老师担任我们的英语、农业基础知识(简称农基)。陈老师,中等的身材,鹤骨松姿,慈善眉目,天庭饱满,举止优雅,丰神俊朗,鼻梁上架着一副深度近视眼镜,目光深邃有神,给人一种儒雅的感觉。
那时,一个学校能担任几门课或者多门课的老师凤毛麟角,而陈老师却是一个多面手,从主科到音乐、书法课都驾驭自如,令人羡慕不已。当时,我们学的《英语》是初中的课本,这对于“文革”前已在完全中学教高中英语的陈老师,真是“小菜一碟”。上课时,方法独特,激情四射,声情并茂,使我们深受感染,从怕英语到爱上了英语。课余饭后,同学们时常来几句英语,既活跃了气氛,也加深了记忆。更令我们羡慕的是:板书时,陈老师的汉字、英语都书写得十分流畅,如同字帖、课本的一样。
过去,没有《农业基础知识》这门课程,校长不知安排哪位教师来担当这个“重任”。在一筹莫展时,陈老师主动找到校长:让我来试教吧!他说,我出生于农村,青少年时跟父辈干过农活,平时也积累了很多资料,只要在干中学,在学中干,是可以完成任务的。他的“请缨”得到了校长的首肯。
果然,陈老师上农基课也不同凡响:理论联系实际,深入浅出,言简意赅,层层展开,生动活泼,明明白白,使我们受益匪浅!后来,有同学发现一个小秘密:陈老师经常抽空到附近的村庄拜访老农、生产队长,甘当“小学生”,还认真做好笔记,加上他博闻强记,闻一知十,加以发挥,因而枯燥的农基课也讲得生动、精彩!
更令我们赞叹不已的是:不论哪一科的老师请假,往往都是请陈老师帮忙代课。一次,化学老师请假,叫陈老师代劳,他把课本交给陈老师并告知已经讲到的章节。陈老师作了准备,当天就走上讲台,讲久违了的化学课,而且效果0K,使我们感叹不已!有一次,同学聚会邀请陈老师参加。我专门问他:请问陈老师你读大学时,学的是什么专业?他答曰:法律专业。我幽默了一下:中学的课都上过,就是没有教过自己所学的专业。陈老师说,学校没有开法律课,如果开的话,那是驾轻就熟啊!
更令我们称奇的是,陈老师是一个通才、全才。打得一手好排球、乒乓球,并且可以担任裁判,在全公社赫赫有名,还是远近闻名的书法家,楷书写得出神入化,行书行云流水,美术字也是“拿手好戏”,如果写黑体字的话,拿起排笔蘸上墨汁或颜料就可以直接在纸上、墙壁上写。每当他在学校或者下乡写标语时,众多学生、干部群众围观,赞不绝口。
陈老师不仅忠诚于党的教育事业,业务精益求精,而且爱校如家,爱生如子。1979年,他任重点班的班主任,有位同学因为家庭变故,交不起学费而被迫辍学。这位同学品学兼优,如果弃学真是太可惜了。万幸的是,这位同学遇到了贵人——班主任兼教数学、政治和英语的陈老师。他说,我绝对不允许我所负责的班,有同学因为任何理由而辍学。于是,他几次骑着破旧的自行车前往这位同学家中做工作,动员他复学。可是,家长都表示有心无力。陈老师心一横:由我先垫付学费,以后你们有能力就还,没有能力还的话,就算我支持特困生读书吧。其实,陈老师家属在农村,儿女比较多,生活条件并不好,他是顶硬上做这件事的。在陈老师的支持下,这位同学顺利完成了高中学业。1979年,以优异的成绩,应届考上了师范学校,一时传为佳话。毕业后,成为一名“人类灵魂工程师”。他说,我要以陈老师为榜样,将一生献给教育事业。后来,他真的兑现了诺言,还支持几位有困难的学生完成学业,成为有口皆碑的好园丁。
粉碎祸国殃民的“四人帮”后,由于各行各业人才奇缺,青黄不接,各级党组织大刀阔斧落实党的干部和知识分子政策,大批用非所学的人才陆续归队。因此,陈一飞老师也赶上了这趟车。1980年,他被调到化州县司法局工作。归队以后,陈老师如鱼得水,得心应手,大展宏图,工作出色,成绩显著,受到领导的赏识,同事的好评。在年过半百时光荣入党,实现了多年的心愿。后来,他在县司法局退休。
2014年,陈一飞老师因病去世,享年91岁。虽然他已走了十几年,但我作为他的学生,一直十分怀念这位与众不同的“全才”,出类拔萃的“通才”,爱岗敬业的“园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