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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当开荒牛,转战加钗农场

尹锡华
军令如山
1959年6月,上级决定从每个作业区抽调一个队到加钗附近创建一个新的植胶农场。录南作业区决定抽调广西队。当时广西队的支书陈代耀、队长吕盛记带头不干,说全队一个人也不愿意去,以为全队团结起来就能顶住,坚持了20多天后,场部强令:三天内不搬家党员就开除党籍,断绝口粮。这下顶不住了。
本来我那时已经在作业区当管理员,可以不随广西队去加钗。但是陈代耀提出要把我带去管理伙食,我跟他共事多年,又是老乡亲如兄弟,二话没说就答应了。我们提出要三天时间作搬家准备,但上级不同意,说没啥好准备的,背包一捆就上车。第二天一早场部开来两台汽车,要连人带行李、工具一起载完,不上车的就自己走路去。没办法,大家只好急急忙忙打好背包又出发了。有的妇女流着眼泪,有的抱着孩子不想上车,可最终还是不得不离开住了两年的地方。
从头来过
当天下午,汽车把我们拉到现在加钗部队营部附近。那又是一片荒山野岭,就好像我们初到乌石的样子,荒野上只有两栋茅寮,其中一栋还没有墙。林为尚率领一班人前一天到达,进住了那栋有墙的茅屋,我们只好住进另一栋只盖顶没有围墙的。下车后,妇女叫孩子哭乱成一团,又是党员团员带头做好大家安抚工作。接着分配一部分人上山砍来树条,就地开两行连铺。妇女带孩子住一边,男子睡另一边。一部分人搬来石头,安灶烧开水做饭。还有一部分人挖厕所。当时天天气很热,男人到河边洗澡,妇女儿童要烧热水洗,闹到半夜才休息。
第二天就把我们拉到现在加钗二队驻扎的地方,自己动手盖茅房,限十天内盖好四栋茅草房和伙房、厕所,清理好环境卫生,搬好家。当时加钗农场还没正式成立,统称营根战区,下辖高田、营根、加钗三个作业区。我的老上司赵贵、肖明任加钗作业区党总支书记和主任。
垦荒大会战
轰轰烈烈的垦荒战斗全面打响,各队为战,到处山头都是密集的炸穴放炮声,夜里也响个不停,有如战争年代。当时的口号是:百年大计质量第一,开一块完整一块,挖大穴,施重肥,修大梯田,扎扎实实保质量、夺高产。我们支部讨论要吸取过去的教训,一定要求事实求是,采取保障高质量的措施,做到开垦一块完整一块。过了几天,其他队纷纷传出突破指标的捷报,敲锣打鼓向上面报喜,并领到超产奖励的大米,可是我们队在成绩榜上却贴了个大乌龟。按要求在草地开垦种橡胶,要提前三年先造防风林,森林地带也要把防风林设置好。可是有些人只追求数量不顾质量,连防风林带都不留,这都是违反大自然规律的蛮干。其他连队所在的高田、营根作业区,地处丘陵地带,草地多,一把火烧光山就能定标放炮,加上不讲究质量,开垦进度当然快些。我们加钗作业区多是山高林木多,特别是周围山上生长着一种野生爬山竹,要砍清用工很多,就算拼命干进度也赶不上人家。最后,为了迎合形势,我们也舍近求远,到几公里外找些草地来开垦,这样速度才不会慢得太离谱。但是这样种下的橡胶苗后来也管不到,结果成材的不多,造成很大浪费。
艰难困苦
1959年初开始,生活变得相当困难,油和猪肉等在市场上根本买不到,食盐也只是每人每月供应一市斤。在这样的形势下我们在加钗新建的连队更困难,连青菜都种不出来。没有菜,工人劳作时每人身上都带着个小袋子,看到山边溪旁有野菜就摘回来,天黑回到家就与食堂供应的几两米粥混在一起吃。当时连煤油也无法保证供应,全队只有伙房、托儿所各有一盏马灯。那时没有星期天,也无什么节假日,经常是一个月才休息一天。最紧张的时候连病号都要动员上山,不上山不给饭吃。天一亮能看见路就上山,炊事班中午挑饭上山给大家吃,晚上九点十点才能回来。哺乳期的妇女也要晚上七八点才能回来。托儿所只有一盏马灯也看不清,妇女们见孩子们饿得哭成一片又急又心疼。有人心急了没看清楚,抱起小孩子就喂奶,等孩子把奶吃完了才发现抱错了,再换回自己的孩子时已经没了奶水,于是小孩哭大人也跟着哭。面对这种情况,我作为负责供应伙食的管理员,看在眼里痛在心里。
共渡难关
搬到加钗后,队里只做了一部牛车到近处的营根镇拉粮食。没有单车,我想到几十公里外的屯昌、枫木采购物资也没办法。后来我拿出自己的100多块钱存款,买了一部飞鸽牌自行车,每天早上4点多出发,到屯昌县的枫木、南吕一带去采购。当时屯昌县规定出产的农产品不准拉出县境,常常在枫木圩头设卡,我只好绕小道走。拉着一百多斤重的东西骑行小路真是难上加难。每天只补贴四毛钱伙食,在枫木只能买一斤番薯,吃一半留一半在半路吃。回到乌石至加钗途中,常到路旁山沟边摘馒头果充饥,半生的也吃。这样回到家常常是晚上了。支书陈代耀找我谈话,要我注意休息,说搞垮身体更不好办。其实那时我的身体出了状况,经常头晕,休息一两天又接着出发。林茂福带领一个种菜组,为了让大家吃上菜,也是不分日夜拼命干。大家都是同心拼命渡难关。
(文稿整理:一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