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子湾
(外二篇)
■梁少波
童子湾,在南海之滨。
一个受千万年风浪侵蚀而自然形成的弧形海湾。
蓝天、白云、浪花、渔船,如一首流动的诗,显得格外美丽而宁静。
这是疍民出海捕鱼,归港泊岸,海产品交易的集散地。也是观光、摄影、垂钓的好地方。
每临中午,渔船徐徐靠岸,岸边等候的鱼贩子蜂拥而上,其中不乏远道而来的游客。他们说,这里的鱼虾既新鲜又便宜。
这里的海生动物极其丰富,来到这里,既可观海踏浪,又可挖蚝拾贝,那个乐趣,妙不可言。
坐在简朴的观海酒楼餐桌旁,椰风习习,品尝生猛海鲜,看海鸟翱翔,听海浪声声,是件极快意的事情。
传说中的“一帆风顺”石,像鱼跃龙门,又如帆船启航,屹立在海水经年冲刷的礁石上,激起万千浪花,涛声在栈桥边滚滚回荡。
夕阳西下,银光闪烁,千帆归航,密密集集,随着鳞波而摇曳。渔船与晚霞完美契合,一幅绝美的渔歌唱晚景观展现在眼前,如临人间仙境。
岁月风霜,千年不减,渔歌天天在此奏响,疍民风情天天在此演绎。
从省城回来
那年,我九岁半,从省城回来。
在晒谷场中间,小伙儿围着我,眼睛眨都不眨地听我大讲省城的事儿:那百货大楼,老高了,比村头岭还要高;那汽车,老多了,像蚁队,一辆跟着一辆,车走时,车屁股会刮风,吹得眼睛睁不开;火车呢,它跑时,是躺着的,发出“呼哧、呼哧”的鼾声,老远都听得见;还有那灯,挂在公路两边的铁杆顶上,风吹不灭雨淋也不灭,不知道煤油装在哪里,也不见人用火柴点,到了晚上不知怎的它自己就点着了。
玩具手枪与电影上看到的一样,我带回来一支,小伙儿争抢着玩,愤怒的枪声从嘴里“砰、砰、砰”地一连串喷射出来,分外响亮。
从此,我腰里别着手枪,小伙儿跟在我身后,从白天到黑夜,从村头到村尾,将天上飞的鸟儿,树上挂的蝉儿,洞里藏的鼠儿,沟里游的鱼儿打得落花流水。
老照片
书桌面的玻璃镜下压着一张老照片。那是初中毕业时几位同学在学校背后那块草坪上的合影。
老照片老了。
老得泛黄、褪色,边角与玻璃镜粘在了一起,撕不开,好在影像还能看得清。
老照片里那三棵与我们齐高的龙眼树,几经花开花落,早已长成了大树。
老照片里那座远山,漫山遍野的松林层层密密,郁郁葱葱。山顶上那堆白云,飘过春夏秋冬,早已飘得无影无踪。
还有流进老照片里的那条小河,河水夏日暴涨,冬日干涸,周而复始,几十年的沧桑变迁,已模糊了记忆中的模样。
老照片没老。
它像一本挂在墙上的挂历,历久弥新,一如既往地坚守着那些叫青春的岁月,坚守着由憧憬和梦想叠加的日子。
那一张张不会伪装的青涩面孔,演绎着为赋新词强说愁的浪漫故事。
那一双双灵动的眼神,流露出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的豪迈情怀。
光阴老去,老照片没老。
老了的,是站在照片外端详照片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