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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轼“冼庙诗”探究之二
关于苏轼“过高州”之说及其“依据”分析

何火权
这里“过高州”的“高州”指“古高州”,包括今高州和今电白,因为传说苏轼曾到过这两个地方。苏轼当年从惠州被贬到儋州,关于曾路过高州和电白的记载和传说,清代王文诰辑注的《苏轼诗集》在“庙貌空复存”句下,注释:“《名胜志》,冼夫人祠,在高州东门外。”因为高州有冼夫人庙,苏轼诗中又写到冼庙,所以,一些苏诗的注解者便很自然地把冼庙和苏轼到过高州联系起来。其中比较有代表性的观点如下。
高州市冼夫人研究专家张均绍在其撰写的《冼夫人考略》一书,及《苏轼〈题高凉冼庙诗〉考》一文中,写了苏轼和弟弟苏辙(被贬为化州别驾,雷州安置),以及刘安世一起,自广西容县进入高州,特地到高凉山冼夫人庙参谒,受到当地百姓和官员的夹道欢迎。苏轼看到高凉冼太庙“部分已经倒塌无存”,为此,诗人大发感慨,赋诗一首,就是《题高凉冼庙诗》,今天该诗还刻在高凉山的冼夫人庙中……写得形象生动,很有演义的色彩。
清代嘉庆举人、曾担任过景山官学教习的电白人崔翼周在其撰写的《谯国夫人庙碑铭》中,写苏轼曾到晏公岭的诚敬夫人庙(晏公庙)拜谒。传说这座冼夫人庙建于唐代,清代重修。崔翼周撰写的庙碑铭中有“唐宋来,庙貌古;石狮苍,东坡谒,铭志缺”等句。崔翼周在写作这篇庙碑铭时,也许是因资料所缺或者受宋代以来各种版本的《苏轼诗集》中注解的影响而推测,写上这带有文学成分的句子。而且因为崔翼周曾“钦取内廷教习”而被电白一些人称为“帝师”,对他说苏轼来过诚敬夫人庙而深信不疑。如作家吴望星在长篇报告文学《王占鳌》中的“晏宫庙前震神棍”一章中,讲到霞洞诚敬夫人古庙,说“其中宋代苏东坡(苏轼)路过此庙并留下一首《题冼夫人庙》的诗最为珍贵”。
不仅高州和电白人说苏轼来过高州,就连一些比较有名望的专家也持有类似看法,比较有代表性的有苏轼研究专家孔凡礼和复旦大学博士金甫暻。
孔凡礼撰写的《苏轼年谱》,就持苏轼到过高州的看法。该书的“1097年,绍圣四年”中记载。苏轼“经高州,过冼夫人庙”。在引述了《和陶拟古九首之五》全诗之后,接着分析:据“庙貌”二句,是亲见其庙,并非得之传闻;“犦牲”四句,乃言欲以礼祭之。所云“访”,乃专意拜访,即谒之意。诗第二句云“于兹”,似此诗作于高州。然后,还有作者的理由,主要有二:《舆地纪胜》卷一百一十七《广南西路·高州·古迹》有“冼氏庙”条,高州治电白县。光绪《高州府志》卷九《建置二·坛庙》谓冼夫人古庙,在浮山下霞洞坡,又谓到雷、琼者皆经过此庙。这里孔凡礼既肯定苏轼到过高州,但又有一个“似此诗作于高州”,是疑似,怀疑之意,没有作最后肯定。复旦大学博士生金甫暻在《苏轼“和陶诗”研究》的博士论文中,据孔凡礼的《苏轼年谱》进一步推测,认为这首诗写于高州,苏轼后在海南写《和陶拟古九首》时,便把这首写冼庙诗辑入其中。
以上论者,对苏轼“过高州”的主要依据,一是高州有冼夫人庙,二是从广州下雷州、琼州,必经过浮山岭下的诚敬夫人庙。然而,上面各人就苏轼究竟到过的是哪一座冼庙?各人见解不同,崔翼周说的是浮山之阳晏公岭下的诚敬夫人庙;孔凡礼说的是旧治电白县(今长坡旧城)东门外的冼庙;而张均绍说的则是高凉山冼庙。各个论者都没有统一的说法。
关于苏轼拜谒过的,所吟咏的冼夫人庙,是否一定在高州的呢?一直以来,也有学者持怀疑态度。如清代冯应榴辑注的《苏轼诗集合注》,针对“庙貌空复存”句下,提出了疑问:“临振既为夫人汤沐邑,则海南亦当有庙,非独高州也。”对苏轼于高州写此诗提出了自己的观点,即并非仅高州有冼夫人庙,海南也有冼夫人庙。至于苏轼被贬下海南的路径,是苏轼是否到过高州的关键节点。光绪版《高州府志》所载的,“古驿路由狮子铺至驿岭塘到油麻坡,从广州下雷、琼,必经诚敬夫人庙”,这或者是明清时的驿道,但宋代的苏轼是否一定走过这条路呢?史志没有明确的记载,因而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苏轼经过高州。
因此,说苏轼到过高州并拜谒冼夫人庙,大多是根据苏轼诗中有冼庙,而高州有冼庙,或者古驿路经过霞洞诚敬夫人庙,因而说苏轼被贬到海南也路过此地,拜谒过此庙。可以说,持这些说法的,推测的成分多,有根据、有史料记载的真凭实据少。其中关键的要素是弄清苏轼从惠州贬到海南儋州的路线及返回大陆的路线,这是了解苏轼撰写“冼庙”诗的关键所在,接下来作重点分析,以便了解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