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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宜八景之浮沉
罗本森
凤岗春晓抹浓妆,龙窖晴烟狗首昂。
庞瀑飞珠弥冷露,温泉喷玉洗凝霜。
赵山耸翠云霞隐,马岭超骧雾海藏。
石洞仙踪今不再,高源云涧总风光。
这是概括描写“信宜旧八景”的一首诗。这里的“旧八景”上溯到明清时代便流传下来:凤岗春晓、龙窖晴烟、温泉喷玉、庞瀑飞珠、赵山耸翠、马岭超骧、高源云涧、石洞仙踪。这些风物景点在当时领尽风情,吸引文人骚客,为之吟咏泼墨,好不风光。它既是一个地方的历史积淀,也是人们对于诗意生活的无限向往。
信宜地处云开山上,境内山多水茂,风光旖旎。唐武德四年(621年)置信义县,县城设在今镇隆镇。因此,八景中有三个落在县城附近,这也是近水楼台先得月之因。“凤岗春晓”在县城隔江相望的凤岗山,山高165米,其形状像展翅的凤凰投饮于江边。当年山上层峦迭翠,绿树凝烟,给人以“千层树影凝春色,一带溪光动晓烟,凤岗如画城如锦,几度登临未忍还。”之感。而现在的凤岗已不成景,春夏秋冬沉睡“不晓”,永远退出名胜舞台。“温泉喷玉”本在镇隆城南门东西两江汇合处,现在仍涌出几眼地下热泉,泉水清澈,热气腾腾,但终究也成不了气候。“一点氤氲凝紫气,半天星斗浴沙床”一去不复返,真是时过境迁,堂丽的“皇冠”早被北界镇西江温泉夺去戴到头上。
“石洞仙踪”在镇隆俊耀村皓鸾山。海拔470多米,山上有一洞,洞中有石室、石床,可坐10多人。洞中石笋如林,清幽寂静,一道道清泉仅从石间流出至洞外200多米处汇成小溪,溪中有石如船,又称石船坑。相传,过去有两位仙人常出没于石室,在那里下棋玩耍,故誉“石洞仙踪”。而今是荒山一座,石洞淹没在杂树野草之中,无处可寻,不堪入目。
北界镇人文风物总不落伍,旧八景占有二个景“庞瀑飞珠”与“赵山耸翠”。庞瀑飞珠在平山村东坑村庞瀑山,山高165米。山上怪石峥嵘,高树笼烟,一道银瀑从山上飞泻而下,冲击嶙峋怪石,如惊雷挟雨,飞珠溅玉,白光闪闪。而今看不见“庞瀑”,也品不到“飞珠”,早已荒芜一片,只有溪水日夜不息地空自流淌。最富传奇的“赵山耸翠”在南山村,山高479米。山形尖圆挺秀,苍翠欲滴,山上有石窝,水深三四米,溪流飞泻,因雨后常出翠云而得名。据说宋末元初,南宋大臣陆秀夫抱宋帝赵昺弃硇洲投海后,其宋朝宗室便奔逃落于此山中匿隐,因而得名“赵山耸翠”。现在的赵山也耸不了翠,浮不了云,只留下那一段凄悲的历史传说罢了。
“龙窖晴烟”在水口镇双山村,此山称石狗岭。山高783米,因奇峰耸立,形似狗头而故名。山上有一个大石洞,洞壁上有两个小洞:南面的深数丈,将风则响,称为风窖;北面的深莫测,将雨则润,称为雨窖。现在狗头仍昂,神状栩生。只是风窖、雨窖不见其迹,也没有测风报雨之神奇了。“马岭超骧”在池洞镇的马鞍山,海拔210米,以其挺拔雄奇,形如奔马,前后尖耸,中平如鞍而得名。现在“马鞍”有形,却欠景色,就像一个破“马鞍”,既无超骧之力。
“高源云涧”在东镇北逻村的大仁山,山上林木阴森,芳草碧绿,山顶云遮雾罩,前说有泉水百道从烟霭中飞泻而出,下流成涧,四季不竭。现在也看不到飞泻的百泉和涧滩。近年虽然投资开发,建了庙宇道场,修了上山径道,还是回不到从前,只有名落孙山。
1993年信宜县与时俱进,择其佳者,组织评选出“新八景”:顶峰锦绣、温泉喷玉、虎跳鹃红、石印飞瀑、半月烟雨、玉川龙影、太华揽胜、文湖晴波。以诗道来——
顶峰锦绣野林葱,虎跳鹃红耀眼瞳。
揽胜太华扬紫气,玉川龙影走晶宫。
温泉喷玉流琼液,石印飞瀑荡绿风。
半月晴烟浮雾霭,文湖波碧映春红。
这次东北部山区入选三景:顶峰锦绣、虎跳鹃红、石印飞瀑,因为明未清初平瑶乱,信宜东北部地域曾划给罗定州西宁县管辖,历时近二百年再回归信宜县的版图,才有机会挤入“新八景”。
被称为粤西第一峰的大田顶,海拔1704米,是观日出云海好去处。山上有省广播电视差转台,山下有天湖和大雾岭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古木参天,植物繁多,坐美景第一把交椅非它莫属。怀乡镇“虎跳鹃红”,全长5公里,两岸石壁如削,称为“小三峡”,有“一江湍水绿、两岸杜鹃红”的美称。平塘镇“石印飞瀑”也不赖,河口处峡谷河中有一个状如印玺大石,石上有一座建于清朝乾隆五十七年的古庙。周围怪石嶙峋、瀑布飞溅,烟雨漫空。左岸是狮子山,右岸是象山,风光独特,妙趣横生,选入新八景是众望所归。
北界镇在新八景中稳坐钓鱼船,失去了旧八景的“庞瀑飞珠”“赵山耸翠”却得来“温泉喷玉”“半月烟雨”,算是不赚不蚀。“半月烟雨”在山口村,因主体是一块弧形巨石,形似半边月亮而得名。岩石底部为一弧形石,石中有的洞,洞中有床,岩上有亭、有篆刻。东侧是大瀑布,漫天烟雨,掩绿浮丹,水光山色,分外迷人。温泉喷玉在西江村,这里是世界珍稀温泉——氟泉,九十年代投资建起度假村,人们争相到那里“洗凝脂”,冷落了镇隆“老温泉”是岁月的必然,历史的选择。
东镇是1952年县城新迁入地,旧八景中失去“高源云涧”,却得了“太华揽胜”“文湖晴波”两景。“太华揽胜”在东镇街道庄垌村之南,传说有陕西人的甘、甄、陶三位太尉任职高州,与清兵杀战,率领义军退守此山,全部壮烈牺牲。当地群众在山上建太尉庙祀之,并赋楹联“忠贞尽报朱天子,恩泽长留粤地人”。山顶有一个小盆地,中间有一个天池,池边有两座古寺庙。并新建钟楼、鼓楼,内置有大钟、大鼓。敲一捶则是“此曲仿如从天来”。而“文湖晴波”是一个总库容量3016万立方米大水库,湖中有岛,岛有果园。这里一年四季,山青水绿,碧波荡漾,舟影绰绰,鸟语花香。无论晨曦,还是夕辉,都把湖光山色点缀得活灵活现,魅力迷人。
“玉川龙影”位于金垌镇鹿鸣村,并无多好风景,却是世间十分罕见的动景,河中有数处参差的板石横障,水自石缝间流下,水位落差2尺多,见水中不时有“蛇”跃上,长者2尺许,短者1尺左右、大者如杯口,小者若指头。蛇头、蛇颈、蛇身俱备,酷似真蛇,群众称“水蛇”。这种奇特景观,极为少见,奥妙万千,值得一睹快哉!
俗话说,十年水归东,十年水归西。有许多景点会随着岁月推波逐浪而浮沉,淹没在历史长河之中,于今或存或湮,然邑人仍系之于怀,且津津道之,其共同性都具备文化价值,符合城镇发展与百姓生活的需求,应当大行其道。就是“新八景”也不一定长久安逸,时序变迁,沧海桑田,景色也会进入新赛道。而今信宜后起之秀的天马山、石根山、马安竹海等佳景层出不穷,说不准还会跑出一匹匹黑马,悄不留神就会夺去“皇冠”,要是评选“新新八景”中,自然再次“洗牌”,又不知看鹿死谁手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