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飘荡的河流(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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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付德金
  林晓理说:“大哥是做大事的人,你放心去吧,我在家会照顾好爸妈的。”
  原来,朱也赤、江宇飞等人已转移到广州湾开展革命秘密斗争,他们已接到广东省委的通知,为保存革命实力,南路革命的领导人将前往广州,再赴粤北,进入井冈山革命根据地。
  蟾坝村靠近江边,相对独立,比较安全。江宇飞半夜回来,没人看见,天一亮就走了。
  同一天,朱也赤也回到其老家茂南白土村,准备同其父母告别,幸好警惕,要不差点给国民党反动派抓去了。
  已是夜晚10时多,村民白天劳作困乏,平时大多已入睡,今天是中秋节,相对于平时,还有些晚睡的人们,偌大的村庄,只有三五家透着亮光,灯火依稀。几声狗叫后,朱也赤潜回到老家。
  “谁呀?”朱也赤的父亲问,并擦亮了火柴。
  “我,朝柱。”朱也赤小声说出他的小名后,门也就“吱”的一声打开了。
  简短的对话和亮光,引起密切监视的反动团丁的注意。这段时间,他们一直昼夜不停监视着朱家的老屋,其叔父朱仲荣立即带着数十名反动团丁悄悄包围过来。
  朱仲荣先走进屋厅来,他要先进行劝降,便皮笑肉不笑道:“侄儿回来了,回来就好呀。你现在一路风尘,频频扑扑,东躲西藏,见不得光,跟着共产党是死路一条。现在站到党国这边来,才是正道。你有才华,有学问,只要肯为国民政府服务,党国一定会宽大为怀,量才录用的。”
  朱也赤看着他的叔父,警惕地打量一下四周,看到外面的院子门口等处有着许多黑影在晃动,他知道已经被他叔父带来的兵丁所守住,他必须跟他周旋,见机行事。他故意说:“我如果投奔到国民政府中,不知能安排我什么职务?”
  朱仲荣说:“贤侄才华横溢,我定会大力推荐,至少保你当个副县长,金钱、地位两样齐全,荣华富贵享不尽,请三思决行,勿错失良机。”
  “叔父一片苦心,特上门来劝说,心意我知道了,我会认真对待的。叔父先饮茶,小侄远道回来,洗个脸,再出来同你聚谈。”朱也赤为麻痹敌人,一边跟他应酬,拖延时间。然后,赶快入得屋里,顺手拿起一把斧子,用力砸烂木窗户,跳了出去,使尽全力,火速狂奔,逃出了包围。
  朱仲荣听到声音,赶忙冲进来,而朱也赤早已逃得无影无踪了,气得他狠狠跺脚:“又给这小子逃跑了。”
  江宇飞、朱也赤汇合后,连夜撤退到了广州湾。
  他们在白色恐怖的笼罩下坚持开展革命斗争。
  1928年12月7日,广州湾上空乌云翻滚,海面上一片阴霾,寒气刺骨。西营码头,一艘“永利号”轮船急急泊岸,朱也赤、黄平民一行人,正准备登船到香港,然后,再到广州。
  突然,一大队法国巡警蜂拥而上,将整个码头围得水泄不通,原来,他们一行被叛徒出卖了,而叛徒正是他们的广州同学梁超群。梁超群曾回南路负责兵运工作一段时间,回到广州后成了可耻的叛徒,他被派返广州湾活动,敌人利用他妄图将我南路特委机关一网打尽。他伪造了广东省特委的文件,将南路特委的负责同志骗到码头,然后向巡警告密,到码头将朱也赤、黄平民一行逮捕了。
  敌人押着朱也赤一行,从广州湾一路北行。到吴川梅菉后先将黄平民等杀害了,然后又挑断了朱也赤的脚筋,把他放在竹篮里游街。朱也赤面不改色,沿途慷慨陈词,声音嘶哑了,还不停向围观的群众宣传革命道理:“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在追求劳苦大众的解放翻身,从我加入共产党的那天起,我就确立了为共产主义事业奋斗到底的决心,真正误入歧途的是国民党反动派这些贪官污吏,是骑在人民头上作威作福的土豪劣绅,要推翻的是一切不公平的制度。”
  敌人恼羞成怒,把他投入高州城监狱。
  当江宇飞得知朱也赤被捕时,已是五天之后了。江宇飞提前两天离开广州湾,他受南路特委委派,先回广州向省特委报告工作,因而躲过了一劫。
  他急着向省特委请示,返回南路,想法营救被捕的同志。
  回到高城后,他没有急着回到他父亲高州城祥兴商号家中,也没有回到蟾坝村江家大院,他在高州城中山路一带遛达一圈后,打听了一些情况,到夜色将近时,他潜入观山的虎威武馆。
  “风声很紧呀,你从哪里来?”杨英豪一见到他就问道。
  “我从广州回来,打听一下朱也赤等人的情况,想法子营救。”江宇飞说。
  “朱先生现关押在高城监狱里,看得很严。他可真是一条汉子,听说脚筋都被砍断了,他就是不屈服,还一个劲宣传革命道理。”杨英豪说。

25、碧血

  江宇飞同杨英豪等人积极联络人员,开展营救工作的同时,国民党反动派也加紧了对朱也赤等人的提审。
  陆运程假惺惺地说:“朱君呀,真可惜呀,你有才有学问,可是不幸误入歧途,实在令人痛心。不过事到如今,我陆某仍然可为你选择一条前程无量的道路,嗯,只要你幡然醒悟,悔过自新,党国一定做到宽大为怀,量才录用,对你委以重任,这点我陆某可以担保做到。”
  朱也赤大义凛然、铿锵有力回答:“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在追求劳苦大众的解放翻身,没有什么要悔过的,误入歧途的是你们这些贪官、昏官、赃官,从我入党的那天起,我就确立了为共产主义事业奋斗到底的决心,你甭想从我口中得到半点你所需要的东西,如果你想拿我作筹码升官发财,那就看错人了,去作你的美梦吧。”
  朱也赤铿锵有力的话儿,像一支支利箭射向陆运程的胸膛,气得他七窍生烟、坐立不安,终于凶相毕露:“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流泪,人来,给他点颜色看看。”
  几个狱卒一拥而上,把朱也赤捆绑吊了起来,接着用鞭子抽打,一直把朱也赤打得昏了过去。
  敌人一计不成,又生一计。第二天,反动警备团长邱兆光来到监狱中,这时朱也赤被五花大绑着,血肉模糊。邱兆光故作惊讶说:“是谁把朱君打成这样的?”接着“拍、拍”两声,装腔作势地打了身边狱卒两巴掌,“还不赶快给朱君松绑?!朱君呀,真委屈你了。”然后转身就走了。
  第三天,邱兆光又来到朱也赤面前:“朱君呀,你就交出名单吧,逐个写出南路共产党的名单,我们就放你。在你面前就这么两条路,一条是生路,一条是死路,想生,唯一的办法就是悔过自新。”
  朱也赤义正词严地说:“共产党是杀不尽的,杀了一个共产党员,还会有千千万万个共产党员站起来。如今已是山河破碎,国难当头,我这条蚁命有何足惜,历史将会把你推上审判台,人民会把你推上断头台。”
  敌人看来已无计可施,只好使出最后一招:打亲情牌。
  天寒地冻,北风呼啸,夜幕降临了。高州城监狱里,突然,狱卒一声叫喊:“朱也赤,有人探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