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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瑄和李白之间隔着一壶杜康
■冯毅
小时候,我经常听喝过“夜粥”的大爹讲刘伯温的故事。大爹说刘伯温预言未来很准,很多都已应验。但凡有点逻辑思维,都不会相信预言这种事。
不信刘伯温,但李白关于李瑄的预言,我是相信的,因为我做了一个梦。
安史之乱之后的李白,可能厌倦了漂泊,也可能觉得强大如大诗人也需要一个管生老病死的组织,于是李白和永王李璘走得近了起来。李白没想到李璘是个理想远大的主,他也想坐在龙椅上高喊“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但没喊成。“结交损友”而受到牵连的李白可不是拍拍屁股就能走人的,朝上说,你不是爱写诗吗?去夜郎写吧。人生就像一千多年之后“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之类的鸡汤文一样,在流放夜郎的路上,大诗人路过白帝城时,长安传来赦罪的好消息。
罪赦了,李白心情大好,于是就有了脍炙千年的《早发白帝城》。这时的大诗人,长安是回不去的了,只能开启人生中第N次漂泊。大诗人从白帝城一路往北,漂到蔡州(今河南驻马店)。
这天李白握着一壶何以解忧的杜康在乡村游荡,碰见一老叟在大槐树下给孩童讲周易。老叟说:“精通周易,可以预测未来。”李白趋前说:“精通诗词,也可以预测未来。”老叟不知道这个是大诗人李白,用眼角瞄了一眼后者说:“那你预测一下我们蔡州未来会有谁精通诗词的?”
李白仰头整了一大口杜康,曰:“我预测一千二百多年后,蔡州会出一个客走他乡至岭南道海边谋食的人精通诗词,我的本家李瑄。他的诗词接近我的风格,无奈时代不同了,所作诗词皆隐入尘埃。”
“他的诗词接近我的风格”这句话把我半夜惊醒,原来是做了个梦。我坐起来,惆怅之际,想到朋友李瑄正是个优秀的诗词爱好者,河南驻马店人,而他又恰好在岭南的海滨深圳谋食。李瑄的诗风是否接近李白,我不敢说,毕竟是梦里听说的事,而且他们之间起码有一壶公元733年的杜康的差距。但李瑄飘逸的酒风倒有大诗人的影子,他爱找酒量差的我来“垫背”,文友聚会时我基本不喝酒,他总是说“老冯不喝,这酒就薄了”。
这梦莫名其妙,我赶紧翻出李瑄的诗词,且看他写的《夜读刘郎》:何以解忧烦?君诗十万言。……星辰随老杜,灯火照中年。月下商丘雪,人上太白船。为君作短歌,歌成竟忘眠。但得明朝重把盏,不惜囊中费千钱。
还别说,李瑄的诗词真有点“诗仙”的味道。当然,这种赞誉少不了我和他的友谊加持。认识李瑄的人都知道他的文学才华,散文和诗歌都相当不错。
即使和李瑄有再好的交情,我也不认为他能七步成诗,一来要敬仰古人,二来人家曹植的七步可是保命的。但有一件事却让我改观了。李瑄还真能7.5步成诗。某次我们几个人去爬山,忘记爬的是阳台山还是凤凰山了,反正什么山不重要,重要的是李瑄说这地方值得一首七律《山中漫步》。这时我内急,出来时他已把七律发到一个微信小群里,我看到他距离刚才说话的位置刚好7.5步:
浮世心闲人自闲,万花千岭蔽尘寰。
不妨昨日与今日,只在南山或北山。
濯足碧溪流决决,从雌黄鸟哢关关。
此生难戒谢公癖,长啸亭前未忍还。
李瑄随时随地能成诗。喝着茶,他随口能成带着茶香的诗;在大排档吃化州牛杂,从他嘴里出来的是混着青草味的诗;吃羊肉时,他一边吸羊骨髓一边念出来的诗则带膻味。
在李瑄眼内,万物皆可成诗,一本书、一朵花乃至在轨道上移动着的地铁等等。李瑄爱爬山,或与友同游,或独游。同游时,别人只会喊“哇,啲风景鬼火咁靓!”而他嘴里出来的却是诗。
李瑄最爱独游梅林山。梅林山是他的“诗库”,每每下山时总是谦虚地在小群里说“得一小诗”。我不是诗人,但总觉他的诗词很美,比如说《行香子·登梅林山遇大雨》:
止止行行,雨雨风风。朝朝丽丽更婷婷。兄兄弟弟,我我卿卿,有眼前花,花外竹,竹间莺。
一丘一壑,三生三径,不妨前世是渊明。中年事业,白发心情,且饮杯茶,写幅字,倚枝藤。
……
犯困了,我把“倚枝藤”读成了“倚枕头”,李瑄的诗竟然有催眠的功能!继续睡吧,但愿后半夜梦中再遇李大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