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港情缘


■张兴
  20世纪70年代初期的一个夏天上午,博贺渔港的码头上,伫立着一个二十岁出头的疍家姑娘。她身材标致,亭亭玉立,头戴黄澄澄的铜鼓帽,身穿粉红绸缎圆领斜襟衣,黑色大筒裤,外系黑色围裙,围裙有彩色图腾花边,这是疍家传统服饰。她扎着两条乌黑油亮的小辫子,俏丽白皙的脸庞上满是高兴。樱唇皓齿,精巧鼻子,弯弯蛾眉,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扑闪扑闪的,眺望着大海远处,等待大渔船的归航。
  大海远处青蓝色的山峦连绵起伏,层层叠叠,蔚蓝的天空下白云悠悠。海面上白帆点点,有好几艘渔船劈波斩浪,鼓着风帆,正满载归航。那疍家姑娘是我童年时的邻居,名叫阿娇,在家里排行第三。她三姐妹生得如花似玉,很多人来求亲,门槛都差点踩破了,所以两个姐姐早已出嫁。当时我家是两层瓦屋,是居民,她家住木屋,屋顶盖茅草和沥青纸,是渔民。
  上午的码头在太阳下有点炎热,码头上堆满了大杉木、煤炭、大石头,还有一包包盐和一筐筐打好包装的荔枝,搬运工人正往外港轮船装卸货物。码头边,帆布降下、横着木杆的十多艘大渔船上,很多渔工在做工。不远处,泊着数十只小木艇,还有一对铁军船,几位解放军叔叔站在码头上,身着翠绿的军装,军帽上的铁质红五角星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博贺,原名“北虾”,很久以前是孤岛,与浪漫海岸相连,东南西三面环海,北面与陆地隔一条长长的海沟。这个孤岛曾是一片荒滩,渺无人烟。据上辈人介绍,原始居民多是从外地迁徙而来,其中以福建省人居多,阳江的闸坡、沙扒等地也有他们的身影。港口所在地至今仍保留着港口村这个名字。当时,人们往返全靠渡船。直到20世纪50年代后,博贺的妇女们战天斗地,建造出“三八公路”这个历史奇迹,结束了沿路村庄的渡船历史。
  资料中说到博贺有千年的古港码头,古代有很多商船在码头进行海上经济贸易,它成了对外贸易口岸,博贺古港码头是“海上丝绸之路”的一站。从常理推测,巾帼英雄冼夫人的海战船队必经博贺湾返回故里山兜村,并曾在博贺古港停泊。此外,博贺镇和电城镇自古有“两岸一家亲”的悠久历史。
  自从阿娇的男友阿成随渔船归航回家后,这对年轻情侣朝夕相处。阿成喜欢穿着白衬衣,黑长裤束起腰带,身材魁梧,皮肤古铜色。他留着短头发,脸型方正,浓眉大眼,鼻梁高挺,嘴唇厚实,笑起来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
  这天傍晚,最后一抹晚霞在天边隐去。阿娇穿蓝色疍家服饰,阿成穿白衬衣。夜幕降临,华灯初上,他们往“三八林带”拍拖去了。“三八林带”和“三八公路”都是博贺妇女们创造的全国闻名的奇迹!林带里幽暗寂静,空气中飘着木麻黄树的芳香。轻柔的海风从海滩边拂来,伴随着阵阵海浪声。树梢上刚升起的明月银辉四射,树影斑驳迷离。月光透过树叶,洒在洁白柔软沙地上,也照在那对相互依偎而坐的年轻情侣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