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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最后的日子
蓝天雁
又是清明时节,我独坐在电脑前,遥寄我的哀思。
父亲走后,我很长一段时间没有缓过神来,总觉得父亲是出远门去了,过不了多久就会回来。我的记忆中留着的是父亲硬朗的身体。
父亲走时,年仅七十岁,按他之前的身体状况,本来以为到八九十岁都没问题。可能正是我们的大意,加上他自身的疏忽,导致无可挽回的悲剧。
父亲退休后热衷田园生活,我们也不好勉强。觉得乡村空气好,做点力所能及的活,生活可悠闲放松。可未曾想到,父亲过度纵酒,每餐必有酒,无酒不下饭,成了祸根。退休后长期的饮酒使他从低血压变成高血压。酒如毒品一样使他身体酒精中毒难以自拔。
父亲在2007年10月中旬一天早晨起床上厕所后中风跌倒,艰难从厕所爬出来求救。因楼房院墙工程没完工,围墙阻隔,微弱呼救的声音没有引起旁人注意。邻居中有个堂叔神志不够正常,也由于父亲中风后言语不清晰,他听到呼救声还说以为收音机在响,就没过去看看。直到他再次下地浇水回来,我父亲依旧在呻吟,他才过去我家旧屋旁,发现了病倒在地的父亲。我父亲侧身躺在潮湿的地面上,他找来左邻右舍,其他人赶紧告知我的兄长,其时已是发病四五个小时后的事情,兄长开车火速赶回送往医院抢救。
父亲中风发病时,我远在千里之外的潮州饶平下乡,是三哥听邻居告知后最先回到乡下,火速从老家接父亲到医院,二哥获知后即从广州赶回粤西老家。
经过两三个月的治疗,父亲的病情没有明显起色,甚至出现颅内高压脑积水,几度住进重症室,不时需抽腰椎骨髓检验和抽积水减压,直痛得父亲眉头紧皱。父亲退休前没有受过这么大的苦,可能也没几个能经得起如此这般折磨,父亲一直很坚强配合医院,因为他想着康复的一天。但事与愿违,父亲的病情时好时坏,让我们也很彷徨。但长期在医院也不是办法,中风康复也许要长期作战,待他稍稳定时,我们决定转出院,请人专门照料。
回家后,兄长遍访民间名医,尝试吃过很多药,但都没有好效果,有时还加重。兄长有空经常会回家或到医院看他。我在异地工作,每隔三两个月,我也会请假几天回家看望父亲一次,但没有什么好转。父亲神志还可以,讲的话他都明白,但就是不会说。有几次我叫他握紧我的手,他就会用他能动的左手用力握着我的手,有时还不肯放开,使我的心很揪紧。
他有时会默默望着母亲,母亲会唠叨一些他不注意身体的不是,有时也安慰他,父亲只会定着眼睛看着她,充满了留恋,有时也会有内疚的神色。在深夜里,父亲时而会长叹,声音很吓人,估计是觉得康复无望,显得懊悔无奈。有两次还发现有自我窒息的迹象,但都被母亲及护工及时发现,转危为安。
我最后一次回家看他,是在2009年8月中旬。几天后回来准备上班。回广州之前,我向他话别,把行李包提起给他看,意思是告知他我要回广州上班去了。他望着我,似有千言万语。想不到我刚回到广州放下行李不久,二哥就打来电话叫我赶紧回来,我本来说能不能次日,他却说父亲快没气了。我赶紧提起行李赶往车站又回了老家。
这一次,父亲的神色安详,像睡着了的样子。父亲,终于解脱了,不用打针吃药,也许想着不用拖累我们了,所以,他走得相当安然。
我们默默的抽泣,父亲的一生太苦了,一生都在奋斗,几乎没有休息过。即使退休后,还为这个家操劳。他太累了,就让他永远的安息吧。
我们按习俗安葬了父亲,为了不辜负父亲对我们的期望,为了告慰父亲在天之灵,我们继续在各自岗位努力工作奋斗着,为了我们的下一代,也是为了共同的明天,我们要以父亲为榜样,吸取教训,好好活着,直到倒下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