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家常菜


■张洁雅
  清早醒来,慵懒地不想起床,却早已听见父亲在厨房忙碌的声音。
  剁菜声、翻锅盖声、火炉燃烧声和父亲的脚步声交织在一起,奏响了清晨的交响曲,也奏响了父亲对我们无言的爱的演奏曲。
  父亲不是厉害的人,是人群中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普通人,但给我们的爱与关怀,让我们无忧无虑度过了欢乐的童年青少年。说起来,父亲的爱的表达方式,就是他的一道道拿手家常菜吧。
  第一道家常菜非白切鸡莫属。在我记忆中,我和哥哥读书时期外出求学,一个月回家一次,每次回到家中,家里的饭桌上必定有一道菜——白切鸡。我和哥哥饥肠辘辘,已经一个月没开荤的我们自然是对着这盘鸡大快朵颐。蘸上蘸料,我和哥哥吃得满嘴流油不亦乐乎。父亲则坐在一旁,笑眯眯地看着我们,一边听我们在学校的趣事,一边微笑点头。长大后,我和哥哥外出工作,回家次数也变少了,但只要回家,不出所料都会看到家中的饭桌上有一道诱人的白切鸡。我们比以前懂事了,除了自己吃之外,也会招呼父亲一起吃,还夸赞父亲的手艺比以前更好了。父亲一边听,一边微笑,脸上皱纹犁出了一道道雕刻的花。
  第二道菜也是父亲的拿手好菜——炸扣肉。每次只要我看见家里的大肉盆上摆放着一块块大小均等肥瘦匀称的腩肉,我就知道父亲必定准备炸扣肉,心里早已摩拳擦掌暗暗激动了。父亲轻易不会炸扣肉,因为炸扣肉手续繁多,只会在过年或者家里有喜事才准备,所以那时候作为小孩的我们对父亲炸扣肉可是万分期待。一大锅烧得滚烫的热油在厨房氤氲上扬,父亲用双钩抓钩抓起腩肉,小心翼翼放进油锅,一大锅油立马滋滋作响。父亲把腩肉一块块放进去,铺满差不多整个油锅,中火加热,待那面炸至金黄色,慢慢把另一面翻身继续油炸。父亲的动作很慢很慢,偶尔蹦出的一两个油星子溅到父亲手上,父亲的手痉挛了一下,“哎呦”一声,但并未停下手中的活。迷蒙的水汽中是父亲忙碌的身影,是父亲专心致志做好一件事的忘我。我看着父亲的背影,心中不禁涌出一股暖流。扣肉起锅后,静置在大铁盘上,一缕缕白色烟气升起,在室内飘香四溢,把我的馋虫勾起,我总是围着这盘肉看了又看闻了又闻。可算等到家里来客人,便是父亲大展身手的时候。一层扣肉一层芋头,勾兑上浓浓的酱汁,在大火中蒸煮上二十分钟,上桌后,父亲还会像电视上的人变戏法似的,两个菜盘子相合,把扣肉从一个盘子合进另一个盘子,刚好一色排开,扣肉芋头分明,汤汁留底,香气扑鼻。满座宾客无不为之一振,纷纷动筷夹起品尝,扣肉七分瘦三分肥,香芋粉嫩入口即化,大家当即对这道菜肴赞不绝口,说这手艺可以媲美大饭店的厨师了。父亲听了,高兴得嘿嘿直笑。
  说起来父亲拿手的家常菜又何止这两样,爆炒猪肚、尖椒炒鸭爪、小葱炒面、甜酸猪脚,说得上名字说不上名字的菜,只要我们做子女的有要求,父亲一定会想方设法满足我们。我想,父亲可能不善言辞,也没有做惊天动地的大事,但是他的爱,他的关怀,都熔铸在他做的一道道家常菜里。吃着父亲做的菜,我好像读懂了父亲的爱。